我天生没有痛觉。
所以当秦洲女友心血来潮想学解剖时,我主动爬上了手术台。
一刀十万,换来浑身被割得血肉模糊。
只得来他淡淡一句。
「别玩死了。」
毕竟这么多年来,他以折磨我为乐,甚至纵容我被霸凌到休克。
但我碎了那么多次,总能再拼起来,死皮赖脸回到他身边。
只是这次,我真的死了。
他却疯了。
1
秦洲电话来得急。
我匆匆赶到时,一身黑风衣的他就靠在解剖室窗边抽烟,指尖猩红一点,没施舍给我一眼。
女友乔娜笑吟吟站在一旁。
她今天心血来潮想学解剖,但又不愿碰冷硬的大体老师。
于是我这只对秦洲言听计从的狗,成了最好的选择。
一张卡被甩到面前,我垂眼看去,窗外惊雷在此刻轰隆隆炸响。
一刀十万。
拒绝的话吞进肚里,我默不作声爬上手术台,秦洲轻飘飘的声音砸进耳里。
「别玩死了。」
头顶是巨大的无影灯,刺得我想流泪。
一刀,又一刀。
寒意在皮肤游走,「簌簌」像割开一块破布。
没有痛意,只有铺天盖地,无穷无尽,血色的雨。
直到手术刀「当啷」坠地,乔娜撒娇说手疼的声音响起,我才迟缓地眨眨眼,意识到这漫长的折磨终于落幕。
「血糊糊的,好恶心,我不想缝。」
「让她自己缝。」
脚步声「啪嗒啪嗒」远去。
我吃力地爬起来,低下头。
深入骨髓的血线缠在身上,浑身血淋淋,没一块好肉。
浅伤我熟视无睹,只有几乎横贯腹部的巨大创伤让我有些无从下手。
起身下地,血色一瞬浸透衣物。
我拖着迟缓的脚步离开,楼外暴雨溅起茫茫水雾,一时只有唰唰的雨声。
血水在脚下蔓延。
去秦洲家的医院,要穿过一条巷子。
我无知无觉走着,直到猝不及防跌倒,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围拢来一群饥饿的野狗。
血腥味像鱼饵牵引着它们。
无力反抗,我像个破布娃娃被推搡着撕咬,几度挣扎着站起,又被重重拽回泥里。
直到最后一刻,我都没能走出巷子。
铺天盖地的暴雨和野狗的欣喜鸣叫,为我烂泥般的二十三岁画上了句号。
……但我又重新睁开了眼。
2
我成了一抹孤魂。
无人知晓,无处可去,被一股力量牵引着,亦步亦趋跟着秦洲。
我不愿跟着他。
生前我对他有愧,死后却还要继续和他纠缠。
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下车,小心翼翼揽着怀里的乔娜走进酒店。
雨水碎了一地。
直到她的身影没入浴室,秦洲才收回视线,转而投向了落地窗外滂沱的雨。
烟在指尖撩着,不抽,不灭。
我知道他在等,等医院传来我的消息。
过去五年,我被折磨到奄奄一息时,都会被丢去秦洲家的医院。
短则一天,多则半年。
即使我被折磨成了休克,都会倔强地爬起来,再度回到他身边。
但这次,直到深夜,秦洲都没等到任何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