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陆泽八岁相识,二十八岁订婚。
他守了我二十年。
我却在婚礼前一周看见他和小情人在台上拥抱亲吻。
她给他发信息:【一周后你婚礼,我去抢婚好不好?】
陆泽回:【不用你抢,我自己逃。】
于是,我先逃了婚,将他和小情人【清白且勇敢】地公之于世。
陆泽疯了,将婚礼现场砸成一片废墟。
后来,无所不能的陆泽再没能找回他最喜欢的小舟。
1
见到陆泽的小情人,是在我们婚礼一周前。
那天,我赴约去母校采访一位经济学教授,正好赶上每年一度的校园音乐节。
等老师时顺便观演,即将上场的汉服学妹头发被发簪缠住,向我求助。
我分出她的头发,为她整理好襦裙,又蹲下扶正她登云屐上的珍珠。
站起来时,她眼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光。
「学姐,你人真好。音乐节可是情侣狂欢的派对,你男朋友没来陪你吗?让他上台表白呀。」
那时的我并未探究她眼底的深意,只是失笑:「他性格内敛,做不来这种事。还是你们年轻人狂欢吧。」
她眨着眼睛笑的天真:「哦,我男朋友也挺稳重的,但是他说只要我喜欢他什么都肯做。我待会儿就要拖他上台,嘿嘿。」
「学姐你一定要看我表演哦。」
……
2
黄金晚间八点半,我收到了几个财经app的推送,点进去一看,主角竟是我自己。
照片中,一个穿汉服的女学生站在搭好舞台的操场上,居高临下抱着臂。
而我蹲在她面前,卑微地给她擦鞋。
原来,在我帮她整理仪容的时候,她是这副表情啊。
正刷新评论的时候,帖子没了。
我心中了然。
陆氏集团的公关从不令人失望。
紧接着,陆泽的电话打来了。
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润悦耳,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:「小舟,你今天去学校了?」
我无声地勾起嘴角:「去了啊。」
不仅去了,还亲眼见到了你的小情人。
「学姐你一定要看我表演哦。」
说完这句话后她就上台了。
小姑娘明晃晃地得意与炫耀,我摇了摇头,并未在意。
正巧老师到了,拉着我往教授的办公室走去。
刚走出两步,就看到了陆泽。
他穿着多年未穿过的黑色卫衣,步履匆匆而来。
和四周洋溢的青春气息十分相衬。
正要迎上去,却见陆泽脚步一转,走到音乐节舞台边。
台上,汉服学妹一曲歌尽,致谢观众。
「谢谢大家的掌声。」
「我今天能站在这里唱歌给大家听,都要感谢我的男朋友。是他把我拉出泥潭,推到这个光芒万丈的位置。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」
「阿泽,我爱你,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。」
她脸颊绯红,张开双臂,等待爱人的拥抱。
在众人的起哄欢呼中,陆泽翻身上台,紧紧抱住了她。。
声音缱绻而温柔:「傻瓜,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。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。」
一瞬间,好像周围万物都暗了下来。
镁光灯下那对紧紧相拥的身影,成了唯一的光,耀眼而夺目。
晃得我有些不确定,那个众目睽睽下表白拥抱的人,真的是我认识的陆泽吗?
心脏却很诚实地痛起来,一下一下,告诉我,就是他。
那个相识二十年,相恋七年,爱我如命的陆泽,在我们婚礼前一个星期,拥抱了别的女人。
旁边的老师打趣道:「这个音乐节每年不知促成多少学生情侣。当年,你和周寅之也是在音乐节上表白定情的吧?」
「你别说,那女孩儿跟你还有点像呢。」
2
采访完毕后,我告别老师,打算驱车回家。
刚坐进车里,就看到斜对面的卡宴亮起了内饰灯,车内的人正是陆泽和换下表演服的女学生。
女孩穿着白色卫衣,鹅黄发带绑着高马尾,一派鲜嫩纯真。她缩在陆泽怀里,小巧的下巴被他霸道地抬起,吻得难舍难分。他左手摩挲着她的头顶,中指上素白的银戒圈反射内饰灯,晃了我的眼。
再看过去,那女孩已顺从地趴下,陆泽露出迷离的表情舒展地靠向后方。
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捏得泛白发痛,胸口阵阵恶心翻涌。
油门一踩,飞一般地绝尘而去。
一小时后,我坐在客厅里刷到了我的跪舔新闻。
陆泽在20分钟内赶回家。甚至还有时间换下卫衣,穿回商务西装。
我目光缓缓地扫过他冒着汗的额头,漆黑的眼眸,微微喘气的嘴唇。
擦得很干净,一点口红印也没留下。
我如常微笑:「回来了。」
他坐到我身边,自然地给我按摩肩膀:「怎么今天有兴致去学校看音乐节?」
我闭着眼睛,半晌,才回答:「没看。去采访,路过音乐节。给你添麻烦了。」
过了几秒,他轻柔地说:「是无良媒体哗众取宠,不是你的错。小舟,你和我之间,不必说麻烦。」
「你最近太累了。等婚礼之后,你好好休息几天,我们再去度蜜月。」
原来他还记得,我们有一场婚礼啊。
我掐着手心,柔声问:「你呢,今天去了哪里?工作累不累?」
他顿了顿,说:「不累。小舟,你气色不好,我去给你泡杯洋甘菊茶。」
急着进中岛台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。
我抚了抚额头,中指上的素银戒指划过眉骨。
那是七年前,我和陆泽刚在一起的时候,一起去工艺坊为对方做的戒指。
这些年,他生意越做越大,我事业节节攀升,但我们都默契地没有买新戒指。
这对平平无奇的银戒,好像长成了我们的血肉,谁也没想过取下来。
直到现在。
我握住戒圈,一点一点地将它退出我的手指。
陆泽端着茶杯过来,看见茶几上的戒指,手一滑,滚烫的茶水打翻在他手上。
我蹙眉,拉着他进厨房冲水冰敷,又拿来药膏。
他的声音轻飘飘的,从嗓子眼里逸出来:「怎么把戒指拿下来了?」
我低头涂药,说:「戴久了,脏了。」
「我明天送去清洗。」
「你的这枚,也给我吧。」
「小舟……」
我不由分说,取下了他的戒指。
只剩两道白白的压痕印在我们的手指上。
就像我们,相伴七年,花团锦簇的情路之下,是深不见底的沟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