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阴时阴刻出生的极阴之人。
也是村里唯一的入殓师。
我们这行有个规矩,中元节这天,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工的。
因为这天给人入殓的,都会被诅咒,不出七日就会七窍流血而亡。
林家人找到我,想在中元节这天为他早逝的儿子入殓。
酬劳是30万。
我姐刚好需要30万的手术费。我思忖良久,咬牙应了下来。
未婚夫沈星烨握着我的手满是柔情。
「诅咒都是骗人的,你放心去。我就在外面等你,你出来我就娶你。」
姐姐为了我的安全,更是连夜为我做了一双绣花鞋。
嘱咐我一定要穿上才能保佑我。
我提心吊胆地过了七天。
但最后死的人,却是我姐姐。
1
【宁失万两金,不做中元一桩阴。】
做我们入殓师这行的,都知道这句行话。
师傅在世的时候也时常会嘱咐我。
一直到师傅临终前,她抓着我的手,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个。
所以我一直把这句话奉为圭臬。
明天就是中元节,我早早就在门前挂了蓝布。
这是休业的意思。
天黑透了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。
是林深的母亲。
老太太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。
也是个可怜人,她怀孕的时候丈夫就去世了,只有林深这一个独生子,昨天又不幸意外离世了。
虽然已经35岁,但是一直忙工作,连女朋友都没谈过。
林母哭到几乎晕厥,想让我明天为她的儿子入殓,让他体体面面地走。
我面露难色:「可明天是中元节。【宁失万两金,不做中元一桩亲】,这是我们的规矩。」
林母更是直接给我跪下:「只要你能让我儿子体体面面地下葬,我愿意给你30万作为报酬。」
然后她又抹着眼泪自言自语:「反正我儿子也没了,给他准备娶媳妇的钱也用不上了。」
我刚把林母拉起来。
沈星烨把我拉到一旁,低头耳语。
「你姐姐不是就差30万的手术费吗?你接了这活,你姐姐的病就有救了。」
沈星烨握着我的手满是柔情。
「现在都2025年了,我们要相信科学。」
「诅咒都是骗人的,你放心去。到时候我就在外面等你,做完这单我们就结婚。」
我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。
此刻姐姐在一旁小声啜泣了起来。
我转头看着虚弱的姐姐,不免心酸。
这世上,我就剩姐姐一个亲人了,她的病不能等了,必须马上做手术。
为了姐姐的手术费,我咬咬牙,答应了。
「好!我去!」
姐姐瞬间哭出了声音,就连一旁的沈星烨也跟着松了口气。
林母把时间定在中元节晚上8点。
是阴气最重的时刻。
饶是已经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,我心里也不禁开始发毛。
出门前,姐姐顶着满眼的红血丝,递给我一双精致无比的红色绣花鞋。
「晏如,这是我连夜绣的,能保佑你。」
我低头摩挲着绣花鞋,感叹道:「这么精致的鞋,一晚上就绣好了。」
姐姐干咳了两声:「为了能让你安心。」
拿上那双鞋,我和沈星烨就出门了。
一路上我都无比忐忑。
可能是中元节的缘故,村子里安静异常。呼啸的风声把树林吹得沙沙响。
天边的月亮似乎也透露着如血的光芒。
林母早早就等在门口。
为了保险起见,她还检查了我的入殓工具。
林母略带抱歉地说:「小何,不好意思了,我比较谨慎,毕竟是林深的最后一件事情了。」
我表示理解。
毕竟我的工具箱里,只有一些常规的美容化妆品。
随后林母神色凝重:「小何,大师说了,我和林深的八字不合,下葬时不能在场。就麻烦你自己去了。」
我拧眉。
「林婶,你知道的,干我们这行都要主家在场,这万一……」
林母就当即给我转了15万。
「这是定金,等你把我儿子送走,我马上把剩下的尾款付清。」
没人跟钱过不去,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。
进门前,沈星烨把我叫住。
「晏如,你姐给你的那双鞋。穿上吧,保平安的。」
我点点头,换上鞋子就进去了。
2
客厅非常大,中间摆着一口棺材。四处都透着寒气。
我深吸一口气,靠近棺材,里面躺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。
他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外伤。
面色只是稍有苍白,并不像是死人的样子。
我没有多想,打开工具箱拿出粉饼,准备给他整理遗容。
啪!
灯光瞬间灭了。
只有房间四角那几根摇曳的白烛露出一丝昏暗的光亮。
我摸索着找到开关,还没来得及按下,灯突然又亮了。
我心里一阵发毛,只想尽快帮林深整理好遗容,离开这个地方。
刚颤抖着拿出工具,窗外开始狂风大作。
头顶那个灯又开始滋滋作响,忽明忽暗地闪着。
我背后已经渗出涔涔的汗。
慌忙走到门口大喊。
「沈星烨!你在吗!这是怎么回事?」
门外回应得很快:「起风了,电压有些不稳。晏如你放心,我就在门口守着。」
沈星烨温暖的声音,无疑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。
我吞了下口水,壮着胆子走到管材旁。
颤抖着双手为林深涂上了粉底。
此时窗外的风更大了,斑驳树影疯狂在窗外摇晃。
灯光剧烈闪烁,一阵惊天的巨雷在天边炸开。
「啊!」
我惊叫出声。
沈星烨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「晏如,只要你做完这单,剩下的尾款就会转过来。你姐姐的病就有救了。」
我承受着巨大的恐惧,继续为林深化着妆。
刚才那阵雷,把房间里唯一的灯闪得火光四溅,终于还是灭了。
就连房间死角那几根白烛也被风吹熄了。
窗外的风依旧呼啸,犹如野兽的嚎叫。
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,开始疯狂拍打着房门。
但这次,无论我如何用力拍打吼叫,门外都没有任何动静。
刚刚还守在门外的沈星烨,此刻却不在了。
我的双腿已经抖成筛子。
颤抖着双手掏出手机,想要给沈星烨打电话。
却发现没有任何信号。
一个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刚刚还躺在棺材里的林深,突然坐了起来!
我被眼前这一幕吓到失语,瞬间瘫倒在门边。
此时窗外已经暴雨倾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