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习生把公司年度裁员计划发在网上。

　　「00后整顿职场，资本家滚粗市场！」

　　「辛辛苦苦打工多年，凭什么说裁员就裁员！」

　　却不料，急眼的员工们把她按在桌子上暴打。

　　「老子几十万的裁员赔偿啊，你拿什么还！」

　　（一）

　　公司今年效益不好。

　　「实在是没办法了，员工人数得减去百分之十，管理层该走也得走。」

　　例会上，老板语重心长。

　　整个人身上的烟味挥之不去，仿佛烟草成精。

　　「年前先别跟他们讲，省得年都过不好。」

　　「等年后咱们把赔偿给了，再让他们出去看看新机会。」

　　「赔偿就按2N+1走，尽量好聚好散。」

　　「那会儿机会也多，咱们也别耽误人家。」

　　听着老板的计划，我眼前一黑又一黑的。

　　工作十年，经历过大大小小公司，也算是互联网行业老人。

　　别说赔偿，大部分公司裁员的时候一点道理都不讲。

　　转头用竞业协议埋头苦干，反手坑员工几百万的也不少。

　　这个赔偿方案，已经是很有良心的了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我巴不得把自己第一个加到方案上。

　　计划算是理想，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

　　早就对公司效益心知肚明的员工们，一早围满了工位旁。

　　第一个来找我的是公司的技术一把手。

　　作为早期陪老板创业的老员工，他的司龄有十一年之长。

　　「小吴啊，你和李哥通个气儿，明年招人的预算怎么样？」

　　「不行的话，我现在就自己抓紧看起来，等年后直接把人撬过来。」

　　话说得诚恳，但眼底栖息的是试探的光。

　　沉默，沉默是最好的解答。

　　见我笑得讪讪，李哥长舒一口气，将奶茶放到我桌子上。

　　「懂了，你先忙，哈哈。」

　　他凑近我身前，语不传六耳。

　　「这些年咱俩一直配合得挺好，到时候——把哥第一个加上。」

　　「放心，好处哥少不了你的。」

　　我内心无声地叹息。

　　都说技术的人内向，但做到高位的谁又不是对内对外管理一流？

　　正想找个理由打发他，下一位打探消息的人，早已急不可耐地走到我身旁。

　　「晓语，什么情况？我可是拿了年度最佳表现的，涨薪就这么点儿吗？」

　　好消息：李哥脚底抹油，黄花鱼一样溜了。

　　坏消息：来的是业务部最不好惹的陈靓靓。

　　我看着这个公司业绩最好的销售代表，笑眯眯道。

　　「靓女，谁惹你生气啦？」

　　「消消气消消气，喝奶茶。」

　　顺手接过李哥送我的奶茶，陈靓靓嘟起嘴，撒娇道。

　　「晓语，你看看今年的调薪表，我是这个数字呀！」

　　她将手机递到我面前，长长的美甲敲敲打打。

　　我看了一眼那个惨淡的2%，心里苦笑一声。

　　祖宗，我还没这个多呢。

　　见我沉默，陈靓靓一甩长发，气势汹汹。

　　「销售的指标可是和底薪挂钩的，底薪这么低，老板是觉得我完成不了啥高的目标吗？」

　　有本事的人都是有傲气的。

　　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，低声道。

　　「好啦，不气不气，等下我再和老板沟通下。」

　　「到时候节后再出个新的方案看看？」

　　陈靓靓面色稍霁，正要开口，对面工位的实习生猛地抬起头。

　　「哎呀，陈姐，你还不知道吗？」

　　「咱们公司，要裁员啦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