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颈癌晚期,我决定放弃治疗。
卖骨灰坛的人告诉我,想保佑谁平安顺遂,必须这人亲自贴上生辰八字。
我不想麻烦。
可热心的邻居王慧却拨通了女儿的电话,递到我面前。
我刚喊出她的名字,就遭到破口大骂。
「我好不容易脱离了你,你非要逼我想起那些肮脏的过去吗?」
王慧气不过,告诉她我快死了。
怎料她却不以为然,「你二十年前就该死了!至少不用把那男人的白化病遗传给我!」
是啊,她恨极了我。
可她却不知道,二十年前我并非自愿,而是遭到了非人的强迫。
1
我在流水线上骤然昏厥。
被送进医院后,医生就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。
宫颈癌末期。
医生看我的眼神略显疑惑,「之前都没有察觉出任何不适吗?」
我想起每个腹痛如绞的瞬间,笑着摇头。
医院给出的方案有两个,化疗或用昂贵的靶向药。
我算了笔账。
化疗要80万,靶向药50万。
而买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只需要5万,我果断选择了后者。
墓园的负责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。
「你这个年纪来买墓地的人,很少啊!」
我咂咂嘴。
「生病治不好了?」他有些多嘴。
可当他看见我摊开的手上遍布伤疤时,又识趣地住了口。
「让你的亲属手写一张你的生辰八字,亲手放进骨灰坛里,这样你走后可以保佑他平安顺遂。」
我怔愣。
「我自己写可以吗?」
负责人摇头。
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正德村那些个王八羔子不配得到我的庇佑。
至于其他人…
我摇摇头,「我没有别的亲人了。」
「那不应该啊妹儿。」负责人翻着账本,「你选了最便宜的墓碑和骨灰坛,却愿意花大价钱买风水地,不就是为了保佑在世亲人吗?」
我正想解释。
一个大屁股噌地坐到身边。
是厂子里的同事,住在隔壁的邻居王慧。
她是来祭祖的,碰巧撞上我。
「你病糊涂了郑舜英?你不是有个读大学的女儿吗?」
心头一咯噔。
女儿…吗…
我已经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了,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…
「算了…她的学校离这儿远…回来一趟耽误学业…」,我搪塞着想要拒绝。
怎料王慧不依不饶,「这有啥的,你都快升天了,她还不回来给你送终吗?」
「再说了,你寡妇多劳,又当爹又当妈带大她,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。」
王慧向来热心肠且话多。
我低下头,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手心的硬茧,她的手机已经递了过来。
屏幕亮着。
「喂?」
心口像被电流贯穿。
「喂?是哪位?」是女儿郑宜安的声音,我已经有很久没听见了。
「安安…我是…是妈妈…」
纵使我努力压抑住「妈妈」二字的哭腔,电话那头还是静止了几秒。
再出声,像是变了个人。
安安声音低沉冷漠,充满不耐,「你打来干什么?」
「我…」,我一时语塞,酸楚涌上鼻头只能强忍着,「妈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功课忙不忙,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?」
又是死一般的沉默。
「郑舜英,你是想我死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