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我在隆冬大雪里快要冻死时,得了一位小将军的氅衣相护。
小将军死得很惨,死后井市讨伐,被扣上叛国佞臣的罪名。
这一世为了护住他,我向他讨要了一个身份,成为他的妹妹。
后来,我成了后宫最受宠的妃子。
皇帝最喜欢我酿的酒,每每喜欢在我宫中喝得不省人事,酣睡卧榻之上。
我也喜欢问他:「好喝吗?你阿姐的味道。」
1
我正在院子里罚下人。
那婢女是长公主送来的,这些日子没少往外通报我的动向。
如今更是把毒放进了茶里,我便加倍让她喝了下去。
伴着尖锐凄惨的喊叫,那张脸怕是毁了。
「娘娘,萧将军来了。」
婢女徐苏提醒我。
萧长暮站在院外,披着黑色氅衣,衬得面容孤冷。
他看着那痛苦的婢女,眉目间似有不忍。
「兄长。」
我唤他,四目相对片刻间,院子里就只剩下我和他。
还有一摊醒目的血迹。
「娘娘。」
他抬手向我问好。
「那婢女何罪?」
我挑眉:「做事毛手毛脚,我便杀了。」
他默声站着。
「我信中要的东西,兄长带了吗?」
我笑着歪头问他。
萧长暮神色微顿,语气淡漠:「娘娘为何要我的发丝?」
我毫不犹豫接话:「祈福,为你出征护国祈福。」
萧长暮垂眸,目光扫过我腰间,拆穿了我的谎言:「这是同心囊,护佑相爱两人成眷属,百年好合。」
他说得对,我是这个意愿,我希望我和他成眷属,百年好合。
「可入宫为妃,是你自己向我讨要的。」
他的语气很冷,不知是在气我执意入宫为妃,还是那婢女的命。
我不语,伸手想抚平他皱起的衣襟。
倏忽,他抓住我的手,隐忍着气力,低声质问我: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?」
我同他对视。
那个被鼠蚁啃食、不成人样的萧长暮忽然就出现在我眼前。
他大抵不知道自己将来死得有多惨。
2
我是一个孤女,是一个无父无母、即将命丧大雪天的孤女。
可第一世时,我有父亲和母亲。
父亲是当朝中书令,也是科举魁首,才华斐然,廉洁清正。母亲早年间与父亲相爱,后随他来了京城,开了家酒馆卖酒,父亲的仕途路便是靠她一坛一坛酒酿出来的。
文死谏,可终不死于谏。
沈栩并非一位明君,他看上了父亲,荒唐地想要夺一位有妻女的丈夫。
后来父亲在牢狱中承受阉刑,被折磨致死。
皇帝的断袖之癖几乎无人知晓,母亲却是知道的,父亲藏起那些写下的苦闷之言,都被她一一找到。
母亲日日血泪洗面,长恨生生咽下肚。
父亲死后,沈栩没放过我的母亲,以品酒之言,邀母亲进宫,最后却拿她的骨头入了酒。
我死在初冬。
沈栩没放过我们家任何一个人。
我再睁眼时,看见了解衣救我的萧长暮。
他与我父亲是好友,我自然认识他,只是那时他的面容极为年轻。
我才知,我孤身来到了十几年前,那时,父亲尚未入仕途,甚至,还未有我。
很快,我改变了父亲的命运,可我解不了荒君掌控的棋局。
萧长暮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