订婚后一年,我确诊了肺癌晚期。
上山拜佛,我求了个开过光的手串。
不是保我病退痊愈,而是佑我来世顺遂。
别再遇上林子期和方溯,我的未婚夫和我亲哥。
我回家摔碎相框,取出我所有照片,连同我的衣物,一把火烧了个干净。
然后留下我的检查报告,独自到海边赴死。
我一步步走向大海,任由海水没过腰间。
却在下一刻接到了寺庙打来的电话:
「方施主,真不好意思。」
「弟子失误,把其他施主订好的手串拿了给您。」
「那个手串……是求姻缘的。」
1
求姻缘?
我内心一阵无语,立刻摘下手腕上的檀木手串。
已经戴了几天,不知道会不会沾上桃花气。
我下意识,想扔得远远的。
突然又反应过来这是别人求的,扔了不大好。
人们求姻缘手串,都是满怀憧憬的。
我也曾求过姻缘,与林子期的姻缘。
那是一个高僧开过光的挂坠,不得不说挺灵的。
让我跟林子期,一个不爱我的人,有了一段姻缘。
不过我离开前,已经将它掷于火中,烧成灰烬。
思绪飘远,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。
「方小姐,能麻烦你将手串寄给我吗?」
我心有一诧,这手串竟是个男人求的。
「你也给我个地址,我把你的寄过去。」
他继续说着,好像生怕我不答应。
我站在海水里有一瞬失神。
连鼓起勇气去死,都这么不顺利,被中途打断。
真像我一贯以来的人生啊,满途坎坷。
我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火气,没好气地对着电话说:
「我赶时间,放在海边酒店前台,你自己取。」
说完我准备挂断电话,屏幕上突然弹出了林子期的信息。
电话里的男人还在温文尔雅地询问:
「方小姐,你的手串我也一并带过去?」
我的视线已经完全集中在信息上,连听力都模糊了。
男人声,海浪声,鸣笛声,我的心跳声。
一切都消失了。
只有眼前那行字刺痛我的眼睛,鲜血淋漓。
【方洄,我没想到你已经坏到骨子里了。】
2
半截身子泡在海水里,冰冷刺骨。
我早已浑身僵透。
却依然感觉到一股从心底漫上的寒意。
我咳得上不来气,肺仿佛要炸开。
委屈、愤怨、悔恨伴着腥甜的气息在口腔中弥漫。
胸前仿佛压着千斤巨石,一呼一吸,疼得窒息。
我分不清是心痛,还是病痛。
反正都是一样的濒死体验。
我咳了好一会,咳到满口都是血沫,终于停了下来。
手机里已经跳出一连串林子期的信息。
他也只有为了白静羽,才会给我打这么多字了。
【小羽的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你就是死了也赔不起。】
【你还整一张假的检查报告出来骗人,闹够了没有?】
【你的命可是白姨换回来的,你一次次地伤害小羽,寻死觅活,你究竟想干什么?】
我究竟想干什么?
我想要我爸的爱,想要我哥的爱,想要他林子期的爱。
想要我妈活过来。
想要一切都回到那场意外发生前。
回到白静羽她妈为了救我被卡车碾死之前。
我常常在想,如果那场意外里死的是我,是不是我爱的人们就不会那么烦我恨我了。
死亡是最高级的美化,是最完美的滤镜。
白静羽她妈,一个我厌恶透顶的小三,将我妈逼得抑郁自杀的小三。
在为救我身亡后,为她和前夫的女儿在我们家赢得了不可撼动的地位。
白静语,一个和方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。
成了方家名副其实的千金。
而我,方家真正的千金。
成了不知感恩的白眼狼。
再往上滑屏幕,还有来自我爸和我哥的信息。
我爸:【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,把我的脸都丢尽了。】
我哥:【小羽后天比赛,你那丑陋的嫉妒心真让我恶心。】
【你在哪,滚回来给小羽道歉!】
瞧,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那我早死几天,还能少遭几天病痛的折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