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舅妈是家庭主妇,经常冲浪,很擅长做PPT,所以每个月初,舅妈都会给全家人展示我又做了什么「坏事」。
盗窃,打架……,这些都是必备的。
最后以一句「什么时候能向你表哥学学」收尾。
可舅妈从来不问前因,一股脑儿地给我定了罪。
只因我爸妈死前将我托付给了舅舅,她变觉得我是个累赘。
可是,我不想认。
今天是我的22岁生日,舅妈又拿出了她的ppt,这次是50页,倒是少了一些,以前都是100多页呢。
大概是因为我上个月一直都去医院吧。
脑中不断循环着医生的话:「现在是中期,只要你现在就住院接受治疗就有希望。」
但我暂时治不了,舅妈还催着我还钱。
她说我到她家就开始欠她,哪怕一张纸巾钱。
「沈知意,你聋了,叫你没听见啊!」
这不,我又多了一个罪名:靠装聋来顶撞长辈。
是舅妈临时加上去的,在最后一页。
我抬起头,看着密密麻麻的页面,婊子这个字在正中央,被放得很大。
明明习惯了,但心好像还是被人扎了一下。
舅妈的ppt做得不算好,每页字这么多,没人愿意看的。
起码我每次就不想看。
可她乐此不疲,声情并茂地描述着我上个月打骂同事的事。
「沈知意,你下次能不能懂点事,不要惹事好吗?」
上个月,那个总是骚扰我的同事终于破防了,当着全公司的面说我是婊子。
说我每天换一个男人,还故作清高。
别人问他有什么证据。
他拿出表哥和他的聊天记录。
「她哥亲口承认的,这还能有假?」
所以大家都信了,毕竟亲人的话一向是最令人信服的。
看着那些人鄙夷的神情,那眼神里有不屑、轻蔑,还有我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……
我一拳打上了那个男的脸,回骂着:「精虫上脑的狗东西,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些事,随便拿几张照片就想抹黑我,我倒是觉得你每天换一个男人呢。」
但是等着我的是被辞退的消息。
因为舅妈亲自去和领导「请罪」,说我不配再待在那里了。
不知道表哥是怎么和舅妈添油加醋的,反正舅妈认定我惹是生非,不知检点。
舅妈就好像没想过当初我是靠怎么样的努力人家才让我进公司的。
2
所以这次,面对舅妈的责骂,我看向表哥。
「我很好奇,表哥这次又是怎么抹黑我的。」
舅妈停顿了一下,随后把哥哥护在后面:「沈知意,你又想赖你哥是吧,敢做不敢认是吧,难不成是你哥和那些人上的床啊。」
舅妈,你还真的说对了。
不然表哥怎么和别人有理由地说是我做的。
我迎着妈妈的目光,不屑地笑了:「舅妈,你儿子什么样,自己不清楚吗?」
「啪」
巴掌打在脸上真的很疼,密密麻麻地疼到了心里,但也有一种解脱。
「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,你哥对你不好吗,你这么说他,快和你哥道歉。」
表哥连忙说不用,一脸苦笑,像是在包容我这个不听话的妹妹。
可是他看向我时眼神充满了挑衅与不屑。
舅妈叹了口气,抹着眼泪:「当初你爸妈将你送来我家,千叮咛万嘱咐,后面也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,可是没想到家门不幸啊,把你养成了一个讨债鬼,害得你表哥到现在都没有媳妇。」
我知道,她这是又想要钱了,每次都是这些话术。
但我这次没有多余的钱给她了,大部分都用在医院上了,我不想死。
我摸了摸红肿的脸颊,忽然开口:「舅妈,我肝癌了,需要治病,你能给我点钱吗?」
舅妈闻言愣了一下,紧接着我另一边脸也肿了起来。
倒是对称了。
「你居然为了要钱编出这么一个谎话来,我告诉你,你就是死在外面了,我也不会替你收尸。」
「赶紧再出去干活,别忘了那六十万,不然你到死都欠着我们的。」
可是舅妈,我不想认这笔账。
3
那天的批斗大会出奇地换了一个结尾:沈知意这个月没上交钱,下个月需要交双倍。
以前都是:能不能向你哥学学。
学他抽烟喝酒打架爬床吗?
上学的时候,班里的人知道我的舅舅经常出差,觉得我舅舅很厉害,对我也好。
可表哥他不学好,小小年纪学了抽烟,然后把烟头悄悄地放在我的桌子里。
班主任发现了把我揪到台上,劈头盖脸地骂。
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羞耻与无助,台下的同学的唏嘘让我只想找个洞钻进去。
表哥用剩了的避孕套放我椅子上,同学发现的时候我正在给一个男生讲题。
他们用鄙夷的眼神看我。
「没想到沈知意竟然能做出这种事,我还真是错信了她。」
那天那个男生的家长后来找到我,在学校门口。
「沈知意,你自己放荡别扯上我儿子,我就说我儿子最近成绩怎么下滑,原来都是被你耽误的。」
我呆愣地站在原地,不断寻找着可以依靠的人的身影。
但没有。
回到家后,进门就被舅妈扯住了领子。
差点没被勒死。
她脱了我的衣服,拿扒了皮了树枝子打我,我根本躲不开。
嘴里骂着:「叫你不学好,你表哥都因为这个被班里的人看不起」
「下贱的玩意儿,也不知道是学了谁。」
她不问我做没做,直接定了罪。
现在我的后背的疤都没消。
也是那天之后,舅妈开始用PPT记录我做的「坏事」,最后一页是我欠的钱。
18岁成年之后舅妈就不让我读了。
我高考是500分,比表哥高,但妈妈还是不让我读。
她说:「这么点分上什么大学,倒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还钱。」
「我们可没钱供你读书。」
可她不知道,因为表哥陷害我的那些事,我被同学霸凌,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。
虫子会出现在我的笔袋里,椅子从来都不是干净的,校服经常要换。
阴森的小树林是我一生的禁地,牛奶是我最讨厌的东西。
但到舅妈那里就是我霸凌别人,我下贱。
这一切都是表哥的功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