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怕我无聊,给我买了个便宜弟弟。
小弟弟长得很好看,就是有些无趣。
我竭尽所能逗弄,他都不为所动。
我穿着轻薄的淡紫色蕾丝睡衣,把他堵在卫生间门后,掐住他的下颚,轻轻咬住他的嘴唇:
“你要怎么样才能多看我一眼?”
1
我是沈氏集团唯一的千金小姐,我妈早亡,我爸宠我宠得无法无天。
但他终究太忙没法陪我玩,于是他天才的脑袋瓜灵光一闪,给我领回来个弟弟。
弟弟叫沈星策,在漫长的时光里,我无数次挑战他的底线,想看他破防的样子,想看他崩溃的样子,想看他求我的样子。
可是他对我,连基本的拒绝都没有过。
他不能吃辣,我故意让阿姨做饭多放辣。
他的脸被呛得通红,一个劲地喝水,还违心说好吃。
他不会游泳,我偏把他推进泳池。
他在水里扑腾,上来后脸都是白的,却只对我笑了笑。
没劲,真的没劲。
在我对他快丧失兴趣的高中时代,他又激发了我的好奇心。
他偷偷在奶茶店打暑期工。
我请小姐妹喝奶茶,看到他系着围裙给我们点单,简直怒不可遏:
“沈星策!你在这丢什么人啊?沈家需要你在这低声下气吗?”
他表情依旧淡定,修长的手指在收银机上跳跃不停:
“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,一共六十七块四。”
我气的要吐血。
旁边小姐妹戳了戳我的胳膊:
“这就是你老提起的便宜弟弟?这唇红齿白的小脸蛋!爱了爱了。”
“就是有点抠门,自己姐姐来光顾都不肯请客。”
在这次之后我留了心,结果我发现:
他不仅打暑期工,寒假也不放过,甚至五一都要去商场派发传单。
我不理解。
但有一点是肯定的,沈星策确实越变越帅了,高三就已经一米八三的个子,面部轮廓更是清晰明朗。
他在学校也有不少人追。
有一次我逮到有学妹红着脸给他递情书,他还没打开看,我走过去抽出来撕碎丢进了一旁垃圾桶。
学妹目瞪口呆。
然后哭着跑了。
从那以后我在学校恶名远扬,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追求沈青一的弟弟。
无妨,我本来就是校霸。
但是他的态度让我很生气。
“青一,你这样做是不对的。”
沈星策眉毛都没皱一下,还是波澜不惊的表情,说出口的话让我瞬间炸了毛。
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说过不。
于是我踮起脚揪住他的衣领,鼻尖几乎贴上他的:
“所以呢?你想让我跟她道歉吗?她自己没长眼睛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发情怪我咯?”
“你们挡到我路了知道吗?”
他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荡漾了一下,终于不咸不淡地皱了下眉,又很快舒展:
“青一,乖点好不好。”
大手猝不及防抚上我的后脑勺,还不轻不重揉了一下。
一片温热炙烤的我心口里突然噗通跳了起来。
我忘了莫名其妙的暴躁是为什么,只想逃离这个磁场。
我被将了一军。
我要扳回一局,于是吃饭的时候我故意在桌子下伸出脚。
轻轻蹭过他的裤腿。
他手中的筷子如我意料中一样,猛地顿住了。
刚夹起的虾仁掉回餐盘内。
我满意地轻笑,他白皙的脸微微泛红,腿往里收了收。
我爸坐在上位毫不知情桌下发生的“意外”:
“青青,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?吃饭都在笑。”
我爸看出来我对这个弟弟的“特殊偏好”,甚至跟我偷偷提过要撮合我俩,让沈星策做沈氏的接班人。
他在做打工战士的同时还能保持学习名列前茅,确实很优秀。
我以为一切都将水到渠成。
他对我的调戏也并没有排斥不是吗。
然而,高考完那天,他把那个跟他表白的女生带回了家。
3
本来我跟几个姐妹约好要去大地会所好好放松一下。
结果侍者粗心大意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我裙子上。
我推开家门,就看到沈星策系着围裙,锅里上下翻腾着葱青蛋黄的炒饭。
餐桌上,我习惯坐的那个位置,坐着那个递情书的女孩。
叫什么来着,哦,叫姜媛。
姿色不错,家庭条件据说很一般,不少男同学私底下叫她灰姑娘。
她一见到我就慌张的像个小兔子,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,原本幸福的神情瞬间变为一脸的窘迫。
从小到大我没吃过蛋炒饭这种简陋的食物,除了沈星策炒的。
我半夜叫饿,他揉着眼睛起床二话不说就给我做夜宵。
我一颗没剩的吃完了。
现在他给别的女生做饭。
还是个对他本就居心叵测的女生。
亏我还一直认为他不近女色。
沈星策看了我身上湿答答的裙子一眼,解下围裙:
“快去洗个澡,别着凉了。”
大夏天我着什么凉!分明是想赶人。
我踢掉高跟鞋,故意大声道:“沈星策,这就迫不及待带女朋友回家了?”
姜媛的脸迅速红透。
沈星策也没有反驳,继续吃饭。
我狠狠剜了他们一眼,噔噔噔上了楼。
我感觉自己被耍了。
我又输了。
于是我故意磨叽到很晚才去洗澡,洗完后就留在了淋浴间,并且关了灯。
沈星策习惯最后一个洗澡。
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。
脚步声到门口的时候我迅速伸手把他拽进来,砰地关上门。
我故意穿了自己最成熟的淡紫色吊带蕾丝睡衣,柔软的躯体紧紧贴牢他。
狠狠把他抵在了门后。
头顶传来一声闷哼。
他的头撞到了门板。
我这才发现他上衣都脱了。
手此刻就搭在他未着寸缕的胸口,我下意识地按了按。
很坚实。
已经不是当年那根瘦弱的豆芽菜了。
好像又长高了。
我卖力地踮起脚,狠狠捏住他的下巴,逼他直视我。
“沈星策,你什么意思。”
太暗看不太清他的表情,低哑的声音混合着沉重的喘息炸在耳边:
“沈青一,这话应该我问你。”
脚踮太久有些累,腿软了。
我索性勾住他的脖颈:
“你把她带回来是几个意思?”
他脑袋往后一仰,跟我拉开距离,又撞到了门板。
隔着薄薄的真丝布料,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滚烫。
内心那团火蹭蹭蹭往上窜。
“沈青一,我们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吧?”
火焰迅速被浇熄。
双眼熟悉了黑暗,我看到他那双一贯波澜不惊的眸子,淡定地看着我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。
我鼻头一酸,忍住奔涌的酸涩,艰难地开口:
“你要怎么样才能多看我一眼?”
他依旧无动于衷,于是我狠狠在他下唇咬了一口。
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,好像被我的突袭吓到了。
我松开他的躯体,往后退一步:
“沈星策,你不会当真了吧?没意思,这样演你都不上当。”
“不跟你玩了,你放心跟小妹妹相亲相亲爱吧,拜拜咯~”
说完我就冲出了浴室。
长这么大我只为一件事哭过。
那就是想要的玩具得不到的时候。
这次也不例外。
区区玩具,再换一只就好了。
我爸之前给我介绍过一个公子哥,是他某个合作伙伴的儿子。
据说长得帅,多金,还风度翩翩。
任谁都不可能比沈星策更恶劣。
就他了。
4
我耀武扬威似的把人领进了门。
我爸看到我带男人回家,几番欲言又止,最后什么也没说,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沈星策的脸略黑了一秒,很快恢复常态。
甚至主动要求去厨房帮阿姨打下手。
说来了客人要好生招待。
一股浊气滞在胸口,上不去下不来。
我挽着新男友的胳膊在客厅看综艺,笑得格外大声。
吃饭的时候沈星策还分别给我们夹了大鸡腿。
我恨不得把鸡腿捅他嘴里。
吃完饭我热烈邀请人家参观了我的房间,并且死活拽着他欣赏了我从0岁到18岁的相册。
足足半人高。
分门别类,逐张解析。
等看完已经晚上十二点了,我才依依不舍把人送到门口。
回房间的时候对门突然开了。
沈星策面无表情站在门后,一身藏蓝色睡衣衬得他异常冷清:
“青一,这么晚了他还在你房间做什么?”
我仰起头,挑衅地看着他。
“当然是热恋期小情侣做的事情咯。”
他揉了揉眉心:“你还小,以后的路还很长,现在的身边人能不能陪你走到最后还未尝可知,你要保护好自己。”
这个人明明比我小,凭什么用这种长辈的语气来说教我。
我的挖苦张口就来:
“沈星策,我们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吧?”
“你不过是我家的养子,有什么资格教训我?你是哪里挖出来的老古董吗?”
“我已经十八岁了,弟弟,你有这闲心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小女朋友,明年高考能不能跟你考上一所大学。”
我潇洒地扭头,把门毫不留情地关上。
我成人礼的时候,他给我送了一条手链。
一看就是便宜货,光泽感很一般的银。
我一把从手腕上扯下来丢进了垃圾桶。
5
姜媛没法跟沈星策上同一所大学了。
因为他突然出国了。
他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。
我跟男朋友去约会,跟姐妹去泡吧,努力把他丢在脑后。
强扭的瓜确实索然无味,我在大学开学前把那个公子哥给踹了。
大学四年,我谈了十几个男朋友。
他们也许是天真,被我的外表蒙蔽了双眼,也许是拜金,被我送出去的限量球鞋迷惑了心智。
像飞蛾子一样往我身上扑。
我乐在其中,需要的时候勾勾手指,就有人陪我吃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。
怎么会寂寞呢。
这四年,沈星策没有跟我联系过一次。
毕业典礼后,我告别那些莺莺燕燕,一个人开着大红色敞篷跑车回家。
院子里摆满了家具。
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心头。
阿姨站在一边抹眼泪。
她抽泣地告诉我,法院来人了,别墅要进入法拍流程。
我爸被抓了。
他新开展的项目涉嫌帮人洗钱犯罪,金额高达数亿,律师说起码五年。
脑子里一道炸雷轰鸣而过,我呆怔在那里,看着那些陌生人搬走了家里所有名贵的家具物件。
有人拿着我的珠宝盒经过。
我突然反应过来,红着眼抓住他的胳膊:
“这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,能不能把这个留给我?”
见我只是拿了条普普通通的银链子,他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怜悯地点了点头。
最后我的车也被人拖走了。
在房子迎来新主人之前,我可以暂住在这里,这是他们对我最后的仁慈。
我咬着唇,艰难地说了声谢谢。
原本挂着我爸珍藏字画的墙面现在只有几颗丑陋的图钉。
我打开沈星策卧室的门,里面空空荡荡,只余光秃秃的床板。
他走的时候就已经搬空了所有。
我蹲在地上泣不成声。
过了好久,我抹了把泪,拿起手机给沈星策打电话。
那边机械女音无情地劈开宁静,隔着千山万水往我身上泼了一盆冰水:
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。
6
吃晚饭的时候,中介突然带了一家三口来看房。
我尴尬地端着碗躲进厨房。
他们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边,在幽暗的厨房不断回响。
年轻的夫妇在咨询孩子意见:
“宝贝,你觉得这个大房子怎么样呀?”
小女孩奶声奶气:
“挺好的,那个粉色房间做我的卧室正合适。”
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。
跌进手上那碗已经凉透的蛋炒饭里。
这几天我学着自己动手,炒出来的不是糊了就是咸了,没有一次不难吃的。
我好想爸爸。
也很想那出生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的妈妈。
第二天一早,没等中介上门,我就搬离了从小到大生活的家。
7
我搬到了老城区的城中村。
这里的建筑低矮紧凑,常年不见天日。
衣服要好几天才能阴干。
从公司回家,需要坐一个小时地铁,还要转乘公交车。
为了缴纳我爸百万的罚金,我也尝到了打工战士的滋味。
休息日我就去送外卖,下班后在大地兼职。
那个动辄豪掷千金的销魂窟,我曾经无数次眼睛也不眨地包下最贵的豪华VIP包厢。
老板跟我爸交情不浅,看在我长相还算出众的份上,给我开了不低的工资。
我的工作是端酒水和果盘,包括客人走后打扫卫生。
我很感激这份工作。
虽然……
“沈青一!就你呢,别低头,我认出你了!”城北的李家大公子李哲跷着二郎腿,一脸戏谑:
“过来给我点根烟。”
然后跟旁边的人介绍:
“这是沈家的落魄千金,你喜欢吗?长得挺漂亮的,性子有点傲,不过这种也别有风味哦~”
旁边暗处坐着的人没有说话。
周围一阵哄笑。
我已经习以为常。
一朝从云端跌落,我便是连蝼蚁都不如,任谁都可以踩一脚。
现实给我上了无数堂深刻的课。
所以我放下酒,顺从地拿起打火机,凑近他嘴边的雪茄。
李哲眯着眼睛,视线就没从我脸上挪开过。
我故意不与他的目光接触。
手腕被一双肥手猛地抓住,我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。
那股力道让我向他倾倒,他顺势搂住我的腰。
酒气熏天。
他旁边坐着的女伴很自觉地挪开了屁股。
腰间的手像八爪鱼的吸盘,让我恶心的直往后仰。
“既然策哥不喜欢你,那就我来好好宠爱一下你好了!”
身体顿时僵住。
策哥,是那个策吗?
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他旁边。
沈星策靠着沙发,手上端着一杯金黄的液体轻晃,得体的西装衬得他优雅异常。
视线不带一丝温度,静静地落在我身上。
而我狼狈不堪地被人搂在怀中。
太讽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