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依为命六年的姐姐在出租屋割腕自杀。
他们却嘲笑她,咎由自取,自作自受。
我十八岁那年爬上陆听风的床,成为他最喜欢的情人。
情到浓时,他曾许诺:「言言你真乖,你要什么我都给你。」
我噙着期待的眸子看着他。
真的吗?什么都可以吗?
那你可以让我姐姐活过来吗?
1
我生日那天唐棠回国了。
原本陆听风已经答应为我庆生,我甚至都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,满心欢喜的等着他回来一起吃,结果他说
「唐棠回来了,我要去接她。」
听到这话,我奔向他的脚步停了下来,眼里也渐渐星光黯淡,只是一秒后我又扬起笑脸:「没关系,你去接唐小姐吧,只要你回来对我说声生日快乐,我就很满足了。」
陆听风没错过我的情绪转变,所以对我的识时务更加满意:
「乖乖在家待着,明天回来给你带礼物。」
我扬起的笑脸不变:「好哦,你一定要给我带哦。」
他温柔地抚摸我的头,像摸小狗那样,随后不带犹豫地转身离开。
在他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,我跑过去从后面抱着他,紧紧地,仿佛抱着我的全世界:
「我知道我比不上唐小姐,我也从没想过要代替她,只是,」
我语带哽咽,声音里带着哀求:「小风哥哥,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,求求你,别抛弃我。」
「我什么都不要,只要你别抛弃我。」
我听到陆听风低低地叹息了一声,他转过身来抱住我,在我眼角落下一个轻柔地吻:「我不会抛弃你的」
「乖,别哭了,我会心疼的。」
「乖乖在家等我,不要闹,我给你转了一笔钱,今天你生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,好好过个生日,生日快乐。」
我知道我不能再哭了,这个时候我要听话。
于是我擦干眼泪,扬起布满泪痕的苍白小脸,笑着目送他离开。
唐棠虽是唐家收养的孩子,但唐家大小姐的风光从不逊色,她说一不二惯了,若是陆听风去得晚了,怕是一通好哄。
今天她回国,点名让陆听风去接机,如果他去得晚了,唐大小姐会生气的。
我想,唐大小姐生气了,会影响陆听风的资源吗?
我一边思索一边进了房间。
我没吃饭,也没用陆听风的钱,本就是做样子给他看,主人公不在就没必要委屈自己。
至于花他的钱?我嫌脏,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嫌脏。
可我要忍着满心的憎恶讨他欢心和他上床,做他最喜欢的苋丝花。
让他以为除了他我在这世上在没任何依靠,只能攀附他活,只要离开他就像鱼儿离开水一样窒息而亡。
只有这样,我才能在他放松警惕时给他致命一击——
我要让他也一无所有,在最绝望中坠入地狱。
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满脸,落到我抱着的大头娃娃身上:
「但是我没有办法,许竹,原谅我。」
2
我是个孤儿,从小跟着拾荒的爷爷流浪,爷爷死后,剩我一人在城市流浪。
十一岁那年,我遇到逃婚的许竹。
许竹说,我没有家,你也没有家,那我们一起凑个家吧。
那年我十一岁,许竹十六岁。
许竹在酒吧驻唱,在餐馆兼职,在服装城做模特,努力挣钱供我读书。
她用瘦弱的肩膀撑起这个临时拼凑的家。
我不愿意看到许竹那么辛苦,我们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。
我开始对她冷言冷语:
「你做的什么饭?真难吃。」
「你又不是我妈,上赶着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?」
「是不是每个人只要可怜,你都对他这么好啊,你还真是圣母心。」
「我都这么说你了,你为什么不生气?为什么还不走?」
当年我才十二岁,一边享受着许竹的照顾,一边别扭着心思赶她走。
冷言冷语半个月后,许竹没什么反应,我倒沉不住气。
「你不生气吗?明明是你在养我,我还对你说话难听。」
许竹端上最后一盘菜照常递给我筷子说道:「不生气啊,因为我知道这些话不是你真心的。」
「哼,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的?」
即使被戳破,我也偏要傲娇,因为有人宠,才会有恃无恐。
「因为我是大人啊,大人很容易就能分辨小孩子的真心。」
「哼,什么大人,明明自己也是未成年。」
「可我比你大,对你来说我就是大人,这点你无法反驳。」
我瘪瘪嘴,不说话,斜角突然伸来一筷子肉放到我碗里,我嘴角微微上扬,偏要抑制住笑意,又把肉夹回去,微仰着头,一本正经说道:
「长得高的才叫大人,我马上就比你高了,我不需要补充营养,小矮子才需要。」
说完端着碗闷头吃饭,眼角余光看到许竹被我说得哑口无言,无语地吃下那块肉时才抑制不住地唇角上扬。
那是我和许竹最平常不过的场面。
3
晚上睡觉时我又梦到了许竹死去的那天,那年我十七岁。
许竹兴奋地告诉我说,我们写的《遇到神明的少女》被人看上了,他愿意买下这首歌的版权。
「言言,这样你上大学的钱就够了,太好了。」
我也很兴奋,这样许竹就可以轻松一点不用那么累,再加上今天这个好头,以后我写词,许竹作曲,我们可以卖版权,我们可以靠自己过上好日子。
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我们的美好明天。
只是命运向来喜欢给我开玩笑。
我不过是住校一个月,再回来时许竹已经是一具尸体。
我看着躺在浴缸里的许竹,腕上的伤痕深可见骨。
警察说网上有很多关于许竹的谣言,或许是许竹看了之后心理崩溃才自杀的。
我不信,许竹那么热爱生活,一直对明天抱有美好憧憬的人怎么会自杀?
明明一个月前她还在和我规划生活:
「等这笔钱到了,留出来你上大学的钱,剩下的钱我们出去玩吧,我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呢。」
「去这里漂流、去这里爬山、去这里感受大草原去骑马、去这里感受历史….哇,我想去好多地方,等你毕业我们一起去啊言言。」
许竹的音容笑貌还在耳边,现实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眼前。
让我怎么相信?如何相信?
我查了网上所有带节奏辱骂许竹的网友ID,发现他们都来自同一家公司——
唐棠专门为陆听风养的一家水军公司。
4
我本来以为像唐棠高傲的性子不会和我见面,顶多借陆听风的口赶我走。
可没想到第二天在片场就遇上了。
是了,我怎么忘了,她爱陆听风至深,怎么能忍受在自己出国的这四年间陆听风身边多了一个我。
她挽着陆听风的胳膊宣示主权,踏着全剧组人员的目光来到我面前,如同天鹅般高傲:
「这就是你找的替身?果然和我有点像,但赝品就是赝品,终究代替不了正品。」
剧组一片哗然,谁能想到新生代实力小花不仅谈了恋爱还是别人的替身。
我恍若未听到剧组的窃窃私语,对唐棠讨好微笑躬身:「唐小姐说得对。」
或许是我的卑躬屈膝让唐棠觉得没意思,也或许是她宣示主权的目的已达到,总之她要回去了。
我仍然是那副讨好笑着的模样目送他们远去。
就在此时,变故突生。
剧组原本在搭建下场戏的场景,很多道具归置得不到位,此时一面旗子朝着唐棠他们倒去。
「啊——小心!」
我像一阵风一样冲过去,赶在旗子要砸在他们身上之前推开他们。
我看到被推开后、带着惊惶失措的眼神向我走来的陆听风,浅浅的笑了,显得脆弱易折:
「太好了,小风哥哥,你没事,太好了……」
5
陆听风在我面前向来淡漠,情绪不外露,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情绪如此丰富。
我头缠纱布,躺在医院病房里,陆听风紧紧握着我的手,低声呵斥道:
「你是不要命了吗?这样都敢冲上去?」
——我不冲上去,怎么加深在你心中的分量?
我在心中冷嗤,对陆听风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架势厌烦。
但是我的面上仍然带着苍白的笑容:「只要小风哥哥没事就好,我怎么样,都无所谓的。只要小风哥哥开心,我什么都愿意。」
我说着说着头垂下去,声音也低了下去:「我只是,只是不想小风哥哥出事,我只有小风哥哥一个亲人了,不能失去小风哥哥了。」
我良久没有听到陆听风的声音,于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。
我看到陆听风正神情复杂地盯着我,眼中满是我晦涩难懂的情绪。
他忽然抱住我,声音严肃庄重:「言言你放心,我永远不会抛弃你!」
6
陆听风喊我向来是连名带姓,这是他第一次喊我言言,也是他第一次守我一整晚。
我打过针吃过药,很快在药品的作用下睡去。
昏昏沉沉间竟又梦到许竹。
我十六岁那年冬天有一种大头爱笑娃娃风靡一时,基本上人手一个。
其实我也喜欢,不是因为它可爱,而是我想把它送给许竹,我希望许竹开心,希望她没烦恼,就像大头娃娃一样。
所以我瞒着许竹在学校里给同学们抄作业,一本五块。
只是我还没赚到足够的钱,就被老师发现了,老师让我喊家长。
许竹是被一个男人送来的。
当时老师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,我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男人。
直到现在我都对那个男人印象深刻。
五官硬朗,身材高大,看起来很有安全感,若是这样一个人陪在许竹身边,想必她会轻松很多。
理智告诉我,应该为许竹开心,但感情告诉我,我应该抱着许竹,告诉她,我不想她谈恋爱,不想她结婚,不想她和任何除了我之外的人在一起。
我只想她永远和我在一起。
那天的最后许竹拉着我走在寒风冷冽的夜色中,我鼓足勇气问她:
「那是你男朋友吗?」
「什么?」
「那个送你来的男人。」
「哇,不是吧」许竹很惊讶地看着我:「你不会就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才闷闷不乐的吧?」
我别开脸,闷闷不乐:「才不是小事。」明明是很大的事。
许竹捏捏我的脸:「别不开心啦,那是一位好心的客人顺路送我来的,放心好啦,我这辈子才不会结婚,就守着我们言言过啦。」
「真的吗?」心情大起大落不过如是。
「当然,但是」许竹话锋一转:「不要以为这样,你今天犯的错误就能蒙混过关,你可真是长大了,聪明了,都能想到用这种方法赚钱了。」
我吐吐舌头,果断认错:「对不起,我错了,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嘛,我保证,没有下次了。」
许竹点点我的额头,语气颇为无奈:
「你啊,就仗着聪明为所欲为吧。」
「我呢,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的志向,只希望你快乐。」
「也希望你成长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大人。」
「做一个很好的大人。」
7
因为砸伤了头,所以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周。
在这期间,关于我谈恋爱并是替身的热搜一个接着一个,就连现场的视频都是高清无码的。
事情一旦曝光,便有热心网友深挖我和陆听风的过去,很快就有知情网友贴出我和陆听风的过去种种。
过往种种现于天下,流言蜚语纷至沓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