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陈放的忌日,我带着儿子来给他扫墓。
「爸爸,为什么我要叫这块石头也叫爸爸呢?」
我的儿子五岁,叫李念放。
「因为没有他,就没有爸爸,也就不会有你了。」
我轻轻地揉了揉念放的头。
看着眼前的墓碑发神。
曾经我和陈放生死与共,他说过,我的孩子以后也是他的孩子。
所以念放一开始学说话的时候,我就拿着陈放的照片,让他喊爸爸。
第一次带着念放来到这块墓碑的时候,他一眼便认出了上面的照片。
「爸爸,陈爸爸!」
那时候他还只有两岁。
「陈放,我又来看你了,我们的孩子很乖。」
如果他还活着,应该也会很喜欢念放。
我和陈放的相识,是一场梦魇。
如果可以,我宁愿我们从未相遇。
还记得那年,我公司上市,我的发小以为我庆祝的名义,把我约到云南放松。
那时年少气盛,对人性还并未伸出过触手探知。
只记得一杯酒下肚,我便没有了意识。
当我再次醒来,我已经被捆绑着。
眼睛也被胶带蒙住。
回过神来,我便知,大事不妙。
我被拐卖了。
那时时常有妇女儿童被拐卖到山区的新闻。
可我不知道,男人也会被设计拐卖。
中途经历过几次中转,我早已没有任何方向感,也不知道他们会把我带去哪里。
被解开时,已经被关在了一间小屋子里。
胶带的撕扯,扯得我头皮发麻。
「嘶!」
痛的我惊呼了出来,想必我的睫毛和眉毛是被生扯了下来。
重见光明的那一刻我到宁愿自己身处黑暗。
昏暗的灯光下,十几个人蜷缩在一处。
给我松绑的人,将我使劲推了过去。
「滚过去,蹲着。」
我当时已经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,不知作何反应,就是这个时候,一只肤色偏黑的手,轻扯了我一下。
我知道他的意思,他叫我听话照做。
我也像那群人一样蹲下抱头。
拉我一把的人就是陈放。
他已经来这里被关了一个星期。
他告诉我,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洗脑,目的很简单。
就是让我们去诈骗国人。
从他的叙述中,我明白了我被卖到了缅北。
诈骗犯罪的天堂。
在这里,即便你走在大街上被枪击,也没人会多看你一眼。
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陈放成为了我唯一的依靠。
他有勇有谋,如果没有他,我不可能逃出来。
以至于后来回国后这么多年,我都不曾再往东南亚飞过。
这段阴影的过往,侵蚀着我的灵魂。
那时候,我以为我对陈放,只是感恩与兄弟之情。
哪怕有异样的情感,我都说服自己,不过是恐惧的精神寄托。
可失去他的那一刻,我才发现,我对他的感情,刻骨铭心。
「兄弟,我叫陈放,以后我们就要相依为命了。」
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相依为命,这个词,我从没想过会用在我自己的身上。
其实一时之间,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。
我想不通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,竟然会成为恶魔的爪牙。
陈放告诉我,听话,才能在这里找到一线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