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接到公安局电话说找到哥哥的时候,一激动心梗犯了,住进了医院,我只能和舅舅一起去接我的哥哥。
我被拐走十三年的哥哥-陈晨。
我想过很多种见面方式,可能是四目相对尴尬的,可能是抱头痛哭温情的,只是没想到会是让我想提刀杀人的。
面前高大男生的背后躲着一个女生,他说这是他妹妹,如果想让他回去的话就得带上他妹妹。
舅舅在警局有朋友,很快我们知道了那个女孩的身份-当年带走哥哥的拐子和杀害父亲的凶手的女儿,张宁。
我怒了,指着张宁说:“不可能,只要我还活着,她就不可能踏进我家的门。”
张宁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,眼睛一下子蓄满了泪水:“对不起,对不起,哥哥,你回去吧,我一个人可以的,你的家人还在等你。”
陈晨牵着张宁的手,目光坚定:“过去的事不能让它过去吗?阿宁她是无辜的,就不能原谅她吗?”
我环视四周,看见离我最近的一个警察腰间别着警棍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了出来,众人还没反应过来,警棍就敲到了张宁身上,一下两下。
陈晨立马护住了张宁,舅舅急忙拦住我,被抽警棍的警察也懵了,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。
舅舅一面叫我冷静,一面冲陈晨说:“小晨,你妈妈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,你还是别带这个女人去刺激她了。”
却不想陈晨很会抓重点:“我叫张安!”
好一个张安。
我把警棍还给警察叔叔,道了个歉,然后走到陈晨面前抬头看着他:“那天,是你的生日,爸爸是特地推了几个重要的会议回来陪你过生日的,结果才半天,就在游乐场的巷子里被捅了七刀!整整七刀!谁捅的?她爹!张宁他爹!”
我永远无法忘记浑身是血只剩一口气,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‘救晨晨’的父亲。
我还没哭,张宁先哭了。
“不是的,我爸爸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陈晨原本开始摇摆的目光在张宁的哭声中又变得坚定:“阿宁只是一个孩子,我爸已经在监狱里赎罪了,你还想怎样?”
舅舅听不下去了,“谁是你爸?你爸不在监狱里!在坟里!”
陈晨依旧坚持着带张宁一起回家的说法。两边不欢而散。
我和舅舅在楼道里两人一人一支烟,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母亲这件事,烟雾缭绕中看着舅舅鬓间的白发,我回忆起这十几年的颠沛流离。
母亲生了我之后身体一直就不好,强撑着身体安葬了父亲之后就倒下了,舅舅那时候才大学毕业,为了保住父亲留给我们娘俩的公司,经常应酬到深夜喝酒喝到胃穿孔,头发大把大把地掉。
母亲身体稍好一些就开始带着我各个城市跑,只为了能找到哥哥的踪迹,艳阳天我们顶着大太阳张贴寻人启事,下雨天我们蹚雨水也要赶路,大雪天别人在温暖的被窝里,我们还在和时间赛跑。
母亲总是说‘曦曦,我们得快点儿找到哥哥,人贩子都是挨千刀的,我们快一点哥哥就能少受点罪。’
从小学到高中,我转过的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,去过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,直到我妈身体实在不行了,我们才回到家里,舅舅雇人继续找。
舅舅摁灭了烟头:“曦曦,你妈这,先缓缓,她受不了这刺激。”
我摇头,“长痛不如短痛。”
他又掐了我手里的烟:“道理是这个道理,但你妈接受不了的。少抽点烟,对身体不好。”
“没办法,我想抽那张宁,抽不到,就只能抽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