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三月,见我走出派出所,蹲在门口的李林随手丢了烟屁股,站起来跟在后头。
他阴测测地笑,撑着伞,却始终跟我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,由着我被雨淋湿。
“你不是能说会道吗,还在家搞摄像头,你他妈是想把我弄进去蹲着吧?”
“有录像又怎么样?谁家男人不打老婆,嗯?”
“说话啊,你哑巴了!臭娘们,薛言!”
他朝我的后脑勺掴了一巴掌。
我愣愣地回头。
视野里,派出所的门被雨水还是泪水扭曲模糊。更清晰的是李林狰狞的脸。
他残忍地笑着扬起手:“我叫你说话,你就得说话。”
就在巴掌落到我脸上之前,路口忽然走出个人。
李林只得收手,跟人寒暄着,手箍在我腰上。
我忍不住一个颤抖,他立刻变了手势狠狠掐了一把我的腰眼。
我痛得屏吸,却一动也不敢动。要是动了,那就是一顿毒打。
我们的房子离派出所步行也才二十多分钟,很快就到了。
那几层楼台阶在我面前不亚于通往地狱的阶梯。
看出我的犹豫,李林粗鲁地推了我一把。
“现在知道怕了?”
走到五楼,我哆嗦着嘴唇向后投去一瞥。
李林显然不耐烦了,到家门口连掩饰都懒得掩饰:“滚进去,臭婊子,别又招来邻居。”
隔壁家的门忽然打开,两岁半的女儿跌跌撞撞跑出来。
女儿正要抱我,却被李林的目光吓退。
女儿红了眼眶,小鼻子一抽一抽:“妈妈……怕,怕怕……”
李林哈哈一笑:“怕就对了,小婊子。”
我不知哪来的力气,扑过去抱住女儿,争分夺秒地在她耳边说:“宝宝听话,在阿姨家玩,不要过来,不要……”
李林已经开了门,抓住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扯了进去。
关门的声音也掐断了我的希望。
我看着他目露凶光的模样,不自觉地倒退,把玄关的架子苕帚撞了个干净。
“你……别……”我缩着脖子,讨饶地看着他。
李林大步走进来,鞋也没脱,找到空调上面的监控摄像头一把扯断电源扔在地上。
整个过程,他都看着我。
我缩在玄关想躲,他过来抓起苕帚就在抽在我腰上。
我吃痛,他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拽倒在地,不顾我的痛呼拖进客厅。
“知道去报警了是不是?”
一巴掌。
“他妈的,要不是那都是老子弟兄,就被你这婊子阴了。”
又一巴掌。
“哭,还敢哭。”
李林一点没收力。
被三十六岁壮年男子打在脸上,我的脸已经麻木,嘴里满是腥甜。
“你装监控,再装啊。老子的家你装监控,你能耐了。你装多少,我都给你扯了。”
他一脚踹在我肚子上。我再也坚持不住,麻木的身躯哪里都疼,整个人像被活生生放在油锅里烤。
李林还没过瘾,穿着皮鞋踩我的脸,我眼前正是监控器的残骸。
“你在派出所不挺能言会道的吗,哑巴了?说话啊!婊子。”
他将我拉起来一路拖拽进浴室。
花洒一开,滚烫的水冲着我的头脸浇下。
李林拽着我的头发,我避无可避,带着血腥味的水灌进我的口鼻。
我剧烈地咳嗽,李林又扇了我好几个巴掌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恶狠狠地将我甩到一旁。
我的眼周肿起,只剩一条缝。
透过缝隙,我看到李林居高临下的傲慢面孔。
只见他朝我啐了口唾沫,又从兜里掏出烟点起来夹上:“贱女人,出去卖也没人要,娶了你真他妈晦气。”
我疲惫到无以复加,满腹委屈无法诉说,更不能提当初是他死皮赖脸追的我。
李林把烟头扔在我身上,往外走去。
我刚松一口气,才想起女儿还在隔壁邻居家!
要是让女儿在这关头遇上他……
我遍体鳞伤的身体不知从哪来的力气,竟支撑着匍匐在地上,一点点往玄关挪。
果然,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。
下一秒,女儿的啼哭就刺进我的耳朵。
邻居各个门窗紧闭。李林是生意人,做生意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多,因此没人来趟这趟浑水。
门外,李林喝骂着:“你妈的,闭嘴。”
女儿被吓得没了声音。
我努力挪了两步,透过门缝看到李林蹲下捏了捏女儿白嫩的脸。
女儿被烟味熏得直皱眉,李林却咧着嘴:“哈哈,快点长大,没用的东西,长出胸和屁股,长大才能帮爸爸赚钱。”
说着,他大笑着走了。
女儿发着抖摸进门,一看到我的模样,扁扁嘴,眼泪再也止不住。
“妈妈,你不要死,呜呜呜,不要……”
我强撑着爬过去把她抱到怀里,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