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蒙面人绕过晕倒在地的护卫和丫鬟,缓缓走到我身旁,单脚蹲下用一把冰刃勾起了我的下巴。
他直勾勾地看着我,漆黑的眼浓的像墨。
「苏姑娘,好久,不见。」
我第一反应就是他弄错了。
江南苏家堡堡主有对美貌的双生女,姐姐艺高胆大,妹妹娴静胆小,是附近人人皆知的事。
姐姐从小恣意妄为惯了,又偏爱那长得俊俏的儿郎,连累我受了不少无妄之灾。所以我处处和她反着来,就是避免别人把我和她弄混。
结果还是被人弄错了。
不知道又是姐姐惹下的哪笔风流债,我刚想张口解释,但是看见这个黑衣人面罩没遮住的俊朗眉眼,嘴里一下就卡了壳。
姐姐这次出去游山玩水了大半月还不见个人影,联姻的马二公子虽然也是花名在外,祸害了不少良家少女,却也不愿头上多片青青草原,前日里特意来堡里转了一圈表达了不满,爹爹已经动了让我替嫁的念头。
反正他女儿多的是,能干的那个就让她继续在江湖上闯些名堂,没本事的就去嫁人,多少还能捞些本钱回来。
于是我紧紧闭了嘴,迟早都要逃的,不如索性跟着这个帅哥逃出去。
况且抵在心口这把剑我又躲不过。
我原以为蒙面男是对姐姐深爱而不得的痴情汉子。谁知他打了一声不明所以的招呼后,就点了我的穴道,一把拎起我运起轻功向东北方向的雪山而行。
我像只小鸡崽任人抓着,脑子里却在想娘亲的老家东源镇明明富庶无比,为什么要离雪山这么近?
雪山温度极低,蒙面男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反应,我虽然出身江湖世家,多少有些内力打底,却也觉得刺骨的寒意不断往体内涌来,头发、睫毛均结满了冰渣,快要冻死了,于是哆哆嗦嗦地朝他身子靠去。
蒙面男子身子徒然一僵,往后退了半步,才发现我狼狈的模样。他略一沉吟,停下来为我输了一丝内力。
这下暖和多了。
雪山山腰南面角落处,有一处孤零零的小木屋。
门没有上锁,蒙面男子带我轻轻一推门进了屋。这座小木屋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木头建成,不仅能抵御住暴雪,进去之后还温暖如春。木屋有桌椅、有床,摆设齐全,干净整洁,比爹爹那避暑的庄子舒服多了。
「你住这里,不要乱跑。」蒙面男子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去。
「可不可以给我点吃的?」我一把抓住了他。
能够回娘亲的故居祭拜,已是爹爹给我定亲前最后的体面。这半月我都没好好吃过一口饭,又赶了这么久的路,现在肚子里实在饿得慌。
蒙面男子低下头,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衣袖,不耐烦地抽了出来,抛出一颗药丸丢在桌上。
「辟谷丸,一颗管一天。」
我老老实实拿起药丸吃了,饿意很快消退了,腹中果然舒坦了许多。
我试探性地推开一丝门缝,彻骨的寒意马上袭来,吓得赶紧把门给别上。怪不得黑衣蒙面人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,合着这木屋就是一座修在雪山中的牢房,只是不知道黑衣蒙面人带我来这里干什么。
我直觉他不是一个坏人,眼下他把我错认成了姐姐,如果他想伤害我,我就告诉他抓错了人,看他以后怎么愧疚难当对我加倍补偿。
我今天遭遇太多,身子和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,早就又困又乏,看见床上放有干净的被褥,终究抵挡不住睡意,脱去外衣躺上床沉沉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醒来,木屋里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,我活动了下筋骨,开始发愁剩下的日子。
没有话本、没有小食是挺无聊的。
一个青衣男子推开了门。风卷着大片的雪花吹了进来,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我浑身一激灵。
他的身子挡住了刺眼的白光,白皙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。
「醒了就跟我走。」
这个熟悉的仿佛多说一句就会死的声音!他果然就是那个黑衣蒙面人!
我朝他狗腿地笑了笑:“和你出去可以,只是你能不能把我弄暖和点?或者给我加个皮草皮帽什么的?”
青衣男子回头呛道:“以前,怎么,不冷?”
我无奈地撇撇嘴,不知道姐姐又干的什么好事。
大概青衣男子看我瑟瑟发抖的样子太过可怜,于是从怀中拿出一颗黑黝黝的小珠子给我。一团柔柔的光芒轻轻地遮住了我的皮肤,身子一下暖和起来。
青衣男子把我领去屋后不远处一处水池:「你,去洗。」
水池上方水雾缭绕,带有淡淡硫磺味道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,原来是处天然的温泉。木屋建在这里,也许也是和这里的地热有关。
我站在池边有点犹豫,亏我昨天还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,今天就逼我洗白白,难道是把我当作了姐姐的替身,想和我重温鸳鸯旧梦对我这样那样不可描述?
他见我扭扭捏捏没动,不耐烦地又一把将我拎起来丢进了水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