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熟睡中,被一声尖叫惊醒,
一夜之间,
我的家人被残忍地一一杀死。
我躲在衣柜里,紧紧捂住嘴,
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。
正当我以为危险过去,
松了一口气的时候,
我突然感觉一丝异样。
缓慢抬起头,
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直勾勾地看着我,
「找到你了。」
(1)
那是一个和任何一个夜晚没什么两样的夜晚。
我爸和叔叔他们坐在院子里喝酒聊天。
在我家,女孩子是不允许留在桌边的,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就得赶紧去。
不然,是要挨骂的。
我爸喝了酒,就会动手。
他天天喝酒。
都习惯了。
我回头看了眼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弟弟,有些羡慕地走进屋里。
我听着窗外的欢声笑语,再一次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人。
心里难过,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。
我睡得很沉,梦里爸爸拿着扫帚狠狠朝我打来。
我狼狈地在地上滚着,用手护住脑袋,苦苦哀求爸爸别打了。
我叫喊着再也不敢了,我会听话的。
弟弟突然从一旁冲出来,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,拍着手,大喊着。
「打死她!打死她!」
妈妈默默看着这一切,张了张嘴,到底是没发出声音。
爷爷、奶奶、叔叔、婶婶,一张张脸转过,他们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。
正当我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,一道尖叫声划破天际,也划破了我的梦境。
我猛然睁开眼睛,入眼的黑暗告诉我那只是个梦。
刚呼出一口气,放下心来,尖叫声再次响起。
(2)
我立马坐了起来,支棱着耳朵仔细听着。
这声音,好像是二叔的。
发生什么事了?
我的心再一次被提溜起来。
顾不上穿鞋,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,顺着门缝往外瞧。
外面一个人都没有,杯碗散落一地。
院子里的空地上,一大滩暗色液体,半干不干的,让人看不出颜色。
我不敢出去,趴在门框上使劲瞧着,想看到更多。
突然,一个黑影闪过,把我吓了一跳。
我定睛一看,是爸爸!
他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,捂着自己的脖子,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走。
而后终于坚持不住,扑通一声,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他躺倒在地上,大睁着眼睛,满脸是血,直直地看着前方。
那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景象,惊恐与不可置信。
爸爸被杀了!
发生了什么?
妈妈他们呢?
我根本来不及多想。
脚步声已经传到我耳边,不紧不慢,正朝着我在的地方走来。
我想都不想,赶紧钻到衣柜里躲了起来。
很快,随着吱呀一声,房门被打开。
那人走了进来。
越来越近。
越来越近。
一步一步,仿佛是走在了我的心上,让人胆寒。
是凶手,还是我的家人?
我不敢出声,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唯恐被发现。
死一般的寂静里,我甚至开始怨恨起自己的心跳声。
还好,那个人在屋里走了一圈,发现没人就离开了。
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。
在这狭小的空间里,反而更有安全感。
我不着急出去,就在里面静静地躲着。
总会有邻居发现报警的,等警察来了再出去也不迟。
我不知道蹲了多久,甚至都有点开始困了。
突然,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到我的身上,引得我头皮阵阵发麻。
一道视线,化作实质一般扎在我的身上。
我颤抖着抬起头,一双充满血丝的眼正透过柜门的缝隙直勾勾地看着我。
「找到你了。」
(2)
我再也忍不住,在惊吓中尖叫出声。
男人一把薅过我的头发把我从衣柜里拽出来,巨大的力量悬殊,我毫无招架之地。
我瞟到他的另一只手。
一把半长的尖刀,晶莹的血珠一滴一滴跌落到地面,让人心颤。
脚边碰到了什么,把我绊了一下。
下意识地回头看,是爸爸的头。
此刻被我碰得晃晃悠悠地歪向一旁。
我正好对上他的眼睛,僵直的,没有生命的,散发着诡异的光芒。
我赶紧收回目光。
怎么办?
难道我也要被杀死了?
我还不想死!
我向四周看去,想要寻得一线生机。
突然,我余光瞥到一个闪着光的东西。
一把剪刀。
尖锐的刀尖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明显。
我蹬着腿,一副不听话的样子。
我是个女孩,个子小,力量也小。
凶手对我没有那么提防,他甚至不着急一下子杀掉我。
在他心里,杀死我比杀死一只蚂蚁还容易。
「你放开我!放开我!」
我大喊着,实则不断靠近剪刀。
就在他烦不胜烦,想要对着我举起刀的一刻。
我猛然捞起剪刀,冲着男人狠狠扎了过去。
他没有防备,还真让我给刺中了。
男人的脸上瞬间僵硬了。
我赶紧趁此机会挣脱开来,使劲往屋外逃去。
可是当我来到屋外,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
(3)
到处都是血。
我的家人们,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。
有的死在桌子旁,有的被杀死在房门口。
我没看到爷爷奶奶,估计连房间都没出就被杀掉了。
我的弟弟,一个七岁的孩子,被杀死在院子里。
他原本鼓鼓的肚子塌了下去,上面一个大大的伤口,周围散落着白花花的什么。
我来不及细看,慌忙离去。
我该怎么活下来呢?
我真的能活下来吗?
最让我崩溃的是,我看到不远处,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躺倒在地。
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妈妈。
「妈!」
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,那个男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。
我朝着妈妈奔了过去。
可是妈妈早已经没了气息。
一道红痕在她脖子上划开,边沿的皮肉已经翻卷。
我感觉手上湿漉漉的。
是妈妈的血。
鲜红的。
黏腻的。
我怔在那,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「为什么?」
我喃喃着。
一夜之间,我所有的家人都死了。
我转过头看向已经走到我身后的男人。
我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念头。
我知道逃不掉。
但我想问问他,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话来不及说出口,他已经对着我举起尖刀。
我只感觉身上一痛,无力地躺倒在地上。
刀尖上的鲜血,滴落在我的眼睛里。
血红一片。
这就是我最后见到的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