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弟毕业后每天赖在家里打游戏。

　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，说：「成为一名电竞选手是我的梦想。」

　　妈妈晕倒在他面前视而不见，差点抢救不过来。

　　他却说：「我在打游戏呢！死了就死了！游戏赢了就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了！」

　　我冷笑：「呵，这才不是什么梦想，这是病，网线一掐就活了。」

　　1.

　　颤抖着手签下病危通知书，我还没从电话里缓过来。

　　二十分钟前，我接到邻居的电话：「阿妹你赶紧来医院吧！你妈快不行了！要签病危通知书！」

　　我妈身体说不上很好，但也不过是一些中老年人的病，况且平时都很注意，及时吃药是不会这么严重的。

　　这么就病危了呢？

　　签完字，护士拿过病危通知书便匆匆跑回了手术室。

　　我才得空询问送妈妈来医院的邻居发生了什么。

　　邻居是一对大妈大爷，此时也被吓得六神无主，哆哆嗦嗦道：「起初我们只是想敲门让你们家里安静些，你们家里吵得我和我老伴心脏病都犯了！可这门怎么敲没人开！」

　　「里面的声音反而更大了！我一生气就把你家的门给砸了！」

　　「这一看慌了！你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！脸都青了！你看看你这个弟弟啊，还在一边嚷嚷着打游戏！」

　　大妈越说越生气。

　　「操你妈！能不能打！不能打滚啊！」

　　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不合时宜的骂声，同时伴随着游戏的音效。

　　我转过身就看到了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，刺激战场的弟弟。

　　妈妈在里面生死不明，弟弟还有心思打游戏。

　　对于这个弟弟，我没有什么感情，但也尽心尽力。去年大学毕业后就回到家里，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，让妈妈伺候，自己则坐在电脑面前打游戏。

　　说：「打游戏是我的梦想。」

　　一个愿挨一个愿打，妈妈没说什么，我也不好说什么。

　　可现在一条人命在他面前，他都能视而不见，再这样下去还得了？

　　我两三步走过去，一把抢过他的手机。

　　一句问候就给了我。

　　「你干什么！有病吧你，还给我！」弟弟站起来，骂红的眼直盯着我。

　　「我干什么？你干什么！妈倒在你面前你看不见嘛！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！」我攥着他的手机，四处闪躲不让他拿。

　　「什么怎么办，死了就死了吧！我在打游戏！游戏赢了就能实现我的梦想了！」弟弟抓着我的手，使劲掰开我的手指。

　　活是一副上瘾的模样。

　　我用力一按，手机瞬间关机了，我冷笑道：「呵，这才不是什么梦想，这是病。」

　　「网线一掐就活了。」

　　2.

　　「行了。这里是医院，安静一点。」脚步匆忙的护士留下一句又消失不见。

　　弟弟气得脖颈通红，下一秒就要爆炸的样子。

　　我憋着一口气，撇过头不再看他，随手将关机的手机摔到一边去。

　　弟弟立马扑过去，捡起手机骂骂咧咧地去到了走廊拐角处。

　　我坐在手术室外面，怎么也想不通，妈妈这么就养了个白眼狼出来。

　　没一会儿，又传来弟弟的骂声。

　　只是这一回不仅仅是骂队友。

　　「妈的！要不看她每个月给钱我，我要打死她了！给她脸了！仗着一个妈的就不知天高地厚了！」

　　「贱逼的，坏了我的游戏让她一起躺进去得了。」

　　「老女人，天天逼事那么多，精力这么旺盛找个男人行不行！一个不够找两个！」

　　话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。

　　爸爸早年离开了，妈妈身体多病也早就不工作了，我不仅供他上完大学，还要供养一家人的生活，现在却捞不到一句好话。

　　工作再累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心累。

　　不行，我忍不了这口气，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。

　　打开手机，拨通了100086。

　　「喂，你好，麻烦帮我注销我名下182……的电话卡。」没有任何犹豫，我斩钉截铁地注销了另外一张电话卡。

　　客服办事很快，弟弟的骂声瞬间转变成了疑惑：「欸？这么没网了！信号也没了！」

　　「我靠这破地方网也太烂了吧！破医院趁早倒闭吧！还接什么病人！通通去死吧！」弟弟拿着手机哐哐往墙壁上砸。

　　完了还手脚并用地破坏周围的设施。

　　路过的护士无奈打通电话：「喂保安，来这里把发疯的人赶出去！」

　　保安赶来抓弟弟时，我没有阻拦。

　　弟弟看着我，声嘶力竭：「贱人！妈了个逼的！你等我弄死你！」

　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弄死谁。

　　3.

　　万幸的是，妈妈手术很成功，只需要在医院休养几天。

　　我把工作推了一部分，一有空就来陪妈妈，也不敢奢望弟弟能来照顾妈妈。

　　「你弟呢？你天天过来看我，他有饭吃吗？」妈妈靠在病床上，左看右看。

　　我这几日忙得都住在公司了，哪有时间管他。

　　一醒来就知道问那个败家玩意，连一句对我的关心都没有。

　　我没好气地撂下保温盒，直言：「你知道你为什么进医院吗？因为你亲爱的儿子为了打游戏没有管倒在地上的你，如果不是邻居发现，你今天不是在医院里吃我给你从酒店里买来的好饭，而是等我给你烧纸了。」

　　妈妈舔舔嘴巴，我又说道：「我劝你最好别插手我管他，不然我连你一起不管。」

　　妈妈终于没有再说话了。

　　医院观察了一周，妈妈终于出院了。

　　邻居主动给我们修好了门，但这门完全不像新的。

　　大门大敞，门把手上沾着泛黄的黏腻，一路走进去，外卖垃圾堆了一路，仔细看还有排泄物，所有东西混作一起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
　　妈妈没忍住退出去呕吐起来。

　　弟弟的房间里又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：「干！上啊！菜鸡！你最好别给老子知道你是谁！否则我线下单杀你！」

　　嗅觉听觉的双重刺激让我额头突突跳个不停。

　　大步走过去，一脚把门踹开。

　　「出来！」

　　4.

　　这绝对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。

　　通过弟弟的麦传到队友那边，队友纷纷问：「这谁啊？母老虎，声音这么大？不会就是你要介绍给我们的姐姐，我们可hold不住。」

　　队友们开着黄色玩笑，弟弟也全然没听到一样，自顾自打着游戏。

　　我跨过门口的垃圾，冲进去拽弟弟的胳膊，要把他拉出来。

　　「你给我出来！」

　　「有病吧你！」弟弟的手被我拉起来，游戏里的小人一下偏了路线。

　　我的两脚跨在一堆垃圾里，和站起身来的弟弟差了一个多头。

　　见弟弟终于停下游戏，我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开口说话，却被一股力推倒了。

　　我没站稳直接摔到后面的杂物里，杂物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，一下划破了我的手掌。

　　血腥味瞬间溢出。

　　「上次我还没和你算呢！别再吵我打游戏了！滚出去！」弟弟俯视着我，吼完后又直接坐下去继续打游戏。

　　我捂着手掌，从地上爬起来。

　　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他死。

　　我让你玩！

　　不理会流血的手，我双手并用扯下墙上的线，也不管哪根是网线哪根是电线，全部扯下来。

　　血沾到墙上糊了一墙的血。

　　线连接着电脑，瞬间松了，咻地失去了画面，没一会又黑屏下去。

　　弟弟摸着鼠标，到处找开关要开机，用力按下去后还是原样。

　　转过身对我又是破口大骂：「我看你是疯了吧！」

　　「妈！快把她赶出去！她疯了！」

　　每次我要教育他的时候，总会喊妈妈，难怪他现在成了烂人。

　　但这次我真的忍无可忍了。

　　「妈！你今天再管他！我就再也不管你了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