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一次踏进这所城市已经是十年后了,二十七岁的我坐上了二十七岁的齐墨的车。
“听说你已经跟我妹妹订婚了?”
齐墨的手用力的抓住方向盘,手背青筋暴起,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神色,冷声道:“林叶,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。”
“当初我求你不要出国,是你先抛下我的。”
我笑了出来,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:“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找你。”
“找我?”齐墨的呼吸一窒。
“找你们。”
——
十三岁那年我妈刚走两个月,我爸带着一个叫李娇娇的女人,两个孩子住进了家里。
大的跟我同龄,叫林漫,小的一岁,叫林书言。
李娇娇住进了我妈的房间,睡着我妈曾经睡过的床,用我妈曾经用过的东西,她跟着她一对儿女站在楼梯上面,把我的东西一点点的往下扔,笑着说:“你爸爸说了,把你的房间让给漫漫,以后你就住楼下的杂物间吧。”
我认识李娇娇,我妈出车祸躺在床上的时候,她挺着大肚子站在床前说:“医生说了,我肚子里这个是个男孩。”
“姐姐,你这辈子都没生过男孩,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吧?男孩子就是调皮,经常闹腾的我睡不着,林建就一晚上一晚上的抱着我哄我。”
我妈剧烈的咳嗽着,呼吸机发出尖锐的叫声,但掩盖不过李娇娇清脆的笑声。
她被推进手术室,红灯在闪烁,我的整个世界都变红了。
我失控的抓起台上的水果刀,朝着李娇娇的肚子狠狠地扎了下去,有人夺走了,紧接着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扇在我脸上,打的我掉了两颗牙齿,满嘴血沫。
“我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一个歹毒的女儿?你是想杀了你弟弟不成?”林建朝着我肚子用力的踹了一脚。
十三岁的孩子能做什么?
我把一件件衣服捡起来,林漫又夺走了,当着我的面全部剪碎,她看我的眼神带着嫉妒和憎恶:“你在林家当了这么多年大小姐,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?”
林漫转到跟我同一个学校,同一个班级,她的成绩是不能读尖子班的,可是我爸往学校砸了一百万,全校就把林漫当祖宗供着。
她把我堵在厕所,逼着我把头伸进马桶的时候,老师从旁边目不斜视的走过去。
她脱光我的衣服,让我在器材室被人看光的时候,校长劝我息事宁人。
她身边跟着许多人,有人往我的衣服里塞毛毛虫,有人猝不及防的泼我一身墨水,有人贴着头皮剪了我的头发。
“谁让你以前欺负林漫的?活该?”
“你跟你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林漫妈妈跟爸爸相爱相守,是你妈仗着家世好横插进来的。”
我想笑,又笑不出。
我爸当年入赘的时候,是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小伙,我妈妈高知家庭,外公外婆拿出五十万养老金给林建创业。
他们死后,这个男人却如此的践踏他们宝贝女儿。
是谁横插进来?是谁在欺负谁?
十三岁到十七岁,我住了四年的五平方米小杂物间。
在那段晦暗无光的日子里,只有一个人是我的救赎。
齐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