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金色调的宽敞卧室里,只有床头一盏落地灯笼下一圈暖色光晕。
女人一头黑藻般的柔软秀发在浅灰色的床单上铺散开来,五官精致的小脸上泛着诱人的潮红。
真丝睡裙已经被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褪至腰间,松弛的腰带勾勒着她腰间柔软的弧度,白皙纤嫩的肌肤与空气接触,刺激着她的每一处感官。
男人不轻不重地吻落在她的鼻尖,唇角,下颌……再到胸前。
乔海棠睁开带着几分迷蒙的黑眸,正对霍妄上掀起眼皮看她的深邃目光,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细眉,意识已经从身体中抽离,她无法思考男人眼神中的深层意味。
就在霍妄的手向她的睡裙下摆探去的时候,放在他手边的手机开始发出“嗡嗡”的震动。
男人不悦地皱眉,打算将手机关机,可是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备注,霍妄眸色一深,接通了电话。
原本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,乔海棠的呼吸逐渐平缓,她睁开眼睛的时候,只看到男人薄唇紧抿,墨色的剪瞳中灼热情意尽褪,只剩森冷和凛冽。
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,霍妄低沉地“嗯”了一声,便挂断了电话。
“向晚在医院,今晚你自己先睡。”
尽管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焦急,可乔海棠是了解他的,她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,他现在很担心向晚的状况。
温向晚,霍妄的青梅竹马,也是霍妄挚爱的女人。
而她呢,不过是为了钱嫁给霍妄的,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。
乔海棠撑着床坐起身,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,表情淡漠,想了想,樱唇中吐出几个字:“今晚还回来么?”
回应她的是男人的缄默,乔海棠看着霍妄决绝离开的背影,蓦然出了神。
新婚之夜,他也是这样丢下他离开的,丢下他的新婚妻子,去找那个他爱的人。
乔海棠想,这样的场景,三年来她经历了很多次了,为什么还是没有习惯,为什么心还是会痛呢?
关掉晃眼的落地灯,她躺回冰冷的床上,厚重的被子下,女人将身体蜷缩成一团,她闭上眼睛,但滚烫的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。
……
晨光熹微。
乔海棠从噩梦中惊醒,坐起身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,尔后才想起了什么,看向身旁空荡荡的大床,但也只是看了一眼。
洗漱,换衣服,铺床,下楼……乔海棠机械地一件一件做完,刚坐到餐桌前,一直黑屏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她拿过手机——不是霍妄打来的。
乔海棠蹙了蹙细眉,按了接听键。
张嫂把吐司和牛奶放在餐桌上的时候,只听到乔海棠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:“我知道了,过几天会把钱打过去的。”
“夫人,你最近又瘦了不少,先生说了,让你早餐一定要多吃一些。”
闻言,乔海棠微笑着点了点头,对张嫂道:“张嫂,谢谢你。”
“夫人,你别怪我多嘴啊,其实有些事情,只要你开口,先生一定会帮你的。”
张嫂知道,乔海棠隔三差五就会接到要钱的电话,但是她从来不会向霍妄开口要钱,可她终究只是一个23岁的小姑娘,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些,张嫂也实在是看不下去。
话音落,乔海棠喝牛奶的动作顿了顿,她何尝不知道。
和霍妄结婚三年,他除了不爱她,其他事情都是有求必应。
可她不想欠他的。
乔海棠的弟弟乔桥好赌成瘾,动辄就会欠下上百万的高利贷。
乔家只是普通家庭,乔海棠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公司职员,每个月只有小万工资,根本不够乔桥挥霍,所以父母把乔海棠以一千万的价格“卖”给了霍家。
但这一千万不到半年的时间又被乔桥赌得一分不剩,乔桥和乔海棠来要钱,乔海棠不给,乔父乔母就亲自来找乔海棠要钱。
乔海棠总是不明白,明明她也是乔家的孩子,为什么弟弟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,而她只能做那个替乔桥擦屁股的人。
每次她拒绝给钱之后,父母转头就去找霍妄,乔海棠不想再欠霍家的,只能屡次答应他们无理的要求。
刚才母亲又打电话来要钱了,这次要六十万。
乔海棠本就没什么食欲,因为这一通电话也彻底没了胃口,张嫂准备的早餐几乎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。
她上楼拿了东西,尔后用手机叫了车。
刚上车,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,乔海棠看着“霍妄”那两个字,只觉得身心都没由来的疲惫。
有时候她甚至想,可不可以离开这个城市,找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过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惬意生活……
就在来电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,乔海棠按了接听键,男人略显沙哑怠倦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:“乔海棠,张嫂说你早餐又没吃。”
闻言,乔海棠抿了抿饱满的朱唇,她知道,张嫂肯定说的是她几乎没吃早餐,但在霍妄听来就成了她没吃早餐了,每次在这种事情上他的严谨细致都会不翼而飞。
“嗯,今天没什么胃口,怕吃多了身体不舒服。”乔海棠语气平平,但一句话便将霍妄堵得哑口无。
半晌沉默之后,霍妄再次开口:“现在在哪儿?”
“准备去学校,没事的话我先挂了,要下车了。”
乔海棠说谎了,其实还有十多分钟才到学校,她只是不想这通无意义的电话再继续下去了。
听出了女人迫不及待想要挂掉电话,霍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,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:“中午我来接你,订了你最喜欢的餐厅。”
闻言,乔海棠漆黑的润瞳震了震,几秒钟后,女人温雅的柔声传进霍妄的耳朵:“温小姐身体还好吧?”
这一次,霍妄没有再说话,乔海棠无声地勾了勾唇角,挂断电话。
既然昨天晚上丢下她离开,就不要等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她脸上之后再给她甜枣吃;既然不能爱她,又何必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希望然后亲手了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