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倾盆,临江市郊区废弃工厂内,昏暗的灯火摇曳。
阮清颜看着身前的男人跪在她面前,双手颤抖却坚定的为她解开束缚在身上的绳索。
她疯狂摇头,一侧的脸上是狰狞丑陋的烫伤,猩红的眸死死盯着他,心里除了震撼,还有无法言说的悲恸和绝望。
苍白的唇瓣张合:“先生,不值!”
更何况他们之间,见面次数寥寥无几。
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她的订婚典礼上,第二次见他是在结婚典礼上,之后便是几次合作会议上。
可不管哪一次,都不值得他这样做。
他身中数十道刀伤、枪伤,温热的鲜血在地上蜿蜒成红色溪流,空气中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霍修涵咳出一口鲜血,将她紧紧搂进自己怀里,大掌温柔的抚摸过她的头发,坚定而决绝:“值。”
“砰砰砰!”几声枪响在仓库内响起,子弹没入霍修涵胸膛。
阮清颜双眸圆瞪,悲恸欲绝:“霍先生!!”
靠在她肩上的男人吐出一口鲜血,滚烫,炙烈,倏而传来他的低笑:“咳……小丫头这辈子遇人不淑,如果……如果有下辈子,别喜欢他了,好吗?”
怀里的人挣扎的抬起头,颤抖的双手捧住她的脸,指腹温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。
即便浑身狼狈,笑意依旧温软:“乖,不哭……抱歉,我来晚了,没能救你出去……”
他低头,冰凉的吻落在她唇角,片刻后再次靠回她的肩膀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低承诺:“颜颜,如果有下辈子,我一定会……一定会,先找到你……”
最后一个字只说了半个音节,他的眼角倏地有泪滑落,环着她的大掌一滑,绝了生息。
阮清颜瞳孔一缩,心脏猛地一震,锥心刺骨:“霍先生!!!”
音落,猩红悲恸的眸子蓦地睁大,一口鲜血吐出。
她的腹部,自后往前,一柄钢刀穿过。
轻盈的笑声自身后响起:“阮清颜,你早就该死了!”
阮清颜被血和仇恨染红的眸,如暗夜鬼魅般紧紧盯着面前站着的那两人。
一个是她前夫纪平朗,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晏书意。
他们欺她!辱她!骗她!毁她容貌!将她当畜生对待,还要让她感恩戴德!
他们把她丢进那个烂了、臭了的世界里,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往上爬,九死一生却还是逃不过这两人的赶尽杀绝。
似乎是嫌她承受的还不够多,纪平朗蹲在她面前,用枪戳了戳她被烫伤,毁容的半张脸:“阮清颜,既然你都要死了,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“你爸妈的死不是意外,是蓄意谋杀。是你的纪伯伯为了得到你家家产刻意安排的。还有,就在刚刚霍氏倒了,是我纪家的了!”
说完之后,纪平朗懒得再看他们一眼,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,随后朝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一扔,火光映衬整个废弃工厂。
身体灼烧,皮肉绽裂,鲜血翻涌,她却轻轻笑了起来,附在霍修涵耳边低语:“先生,如果有来世,我也一定会先找到你,守护你。相信我。”
绝望的沉痛随着跳跃的火光蔓延,阮清颜被火火灼烧而死,却至死都没有将手臂放松一毫。
-
头很晕,眼皮很重,四肢像是被绑了千万吨石头,连推拒的动作都绵软无力。
耳边嗡嗡的,她恍惚了好一阵才听明白他们说的话:“快点把这婊子的嘴给撬开!还有大半瓶没喂完呢!老子等不及想要看她发骚了!朗哥的未婚妻这下可有得玩了!”
接着,有什么东西顺着食道滑落,阮清颜猛烈呛咳起来,连眼泪都被咳了出来。
倏然,闪光灯亮起,刺目的光刺激着阮清颜的神经。
随后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,她终于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。
巨大的总统套房内,围满了十来个几近赤裸的男人,而刚才喂她喝下不明液体的那人是……纪平朗的头号狗腿子,王凯泽?
她的正对面有好几台摄影机和录影机,是刚刚闪光灯的方向。
这里是……酒店房间!
阮清颜惊愕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,记忆迅速回笼。
这是五年前她和纪平朗订婚的前一个晚上,她和霍修涵第一次见面之前!
纪平朗说,订婚前一夜想和她一起度过,说酒店房间会有一个惊喜。
结果,在酒店等着她的是无尽的凌辱!是足以要她命的春药!是无数镜头下她布满泪痕的,绝望的脸!是无数在黑市里流通的永远都删不尽的脏脏视频!
而纪平朗呢?当晚就在隔壁房间和晏书意翻云覆雨!等到记者都拍够了才姗姗来迟,假模假样会照顾她一辈子。
当时的她多卑微,多眼瞎啊!才能把那点不值一提的虚情假意,如珠似宝的藏在怀里,最后被算计得人财两空,命丧黄泉。
“嫂子,你这样可不行啊,得对准镜头。”回忆被打断,王凯泽一把抓住她的头发,把她从地上拽起,将她蜡黄枯瘦的脸对准镜头,一脸狞笑。
似乎他已经预见了阮清颜药效发作时,被这群男人上下其手,玩烂了的模样!
阮清颜眸子猩红,好似氤满了血泪,眼底是汹涌的杀意,瘦弱的女孩对着镜头猝然一笑,阴森刺骨:“好啊!”
说完她一把拽起桌上的酒瓶,“砰”一下,用尽全力砸向王凯泽的头。
周遭空气有一丝凝滞,所有人都目瞪口呆。
王凯泽更没想到向来软弱无能、任打任骂的阮清颜居然敢反抗他!
当即暴怒:“阮清颜,你这个臭表子,居然敢打我!都TM愣着干什么,给我上!”
阮清颜猩红的眸子微微一眯,嘴角的笑容像是死神的镰刀,恶鬼爬满了刀锋。
王凯泽没想到一向丑不拉几,还瘦弱不堪的人居然能露出这么恐怖的神色,不自觉后退小半步。
不过立马他就察觉过来,在心里骂了句“艹”!他居然被这小贱人唬住了!
就在他愣神的一小会儿,阮清颜扑过去用破碎的酒瓶狠狠刺入他的大腿。
杀猪般的叫声在房间内响起,猩红的血液顺着瓶口流入她的手心,似乎点燃了她身体里某处开关,刺目的红让她兴奋。
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,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浑身狼狈,却满脸杀意的阮清颜。